敦煌藝術中心:【在風景中散步 隨筆十則】
2012-04-24|撰文者:趙九杰
1.生活與靈感
我是個幸運兒,在北方生活的時候擁有四季變化的北國風光;擁有遼闊的草原風景;擁有大興安嶺的秋色與冬雪。來到南方又擁有了亞熱帶豐富的植物,擁有了陽光、沙灘、大海和碧藍的天空……正因為我喜歡自己生活過的周邊風景,才會一往情深地投入到風景創作中去。初到南方的海濱城市廈門,一切都是陌生的,新奇的,讓我感到新鮮的是在這裡——亞熱帶風景中有許多高大的樹木都是開花結果的,而且種類繁多,色彩豐富,如:高大的棕櫚樹、誘人的木棉花,枝葉花朵布滿天空的鳳凰樹,多彩的三角梅,盛開的紫荊花,還有諸多不知名的植物是如此的豐富多彩。這在北方是無從想象的,閱歷的淺薄限制了創作靈感的來源,更無法展開想象的翅膀,所以說靈感是源於對生活深刻的感悟和閱歷的積累。
我以為靈感不是刻意求得的,也不是在常態中偶得,它是在有意中追求,在鬆弛的無意識狀態下產生的,當對生活的感受多起來後靈感也就隨之產生。中國唐代畫家張璪的名言“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給了我深刻的啓示。也許是因自己喜歡中國傳統藝術的緣故,在自己的創作中或多或少有了想象的色彩和對理想境界的追求,這或許就是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遺傳吧!
受東方藝術影響下的西方藝術家也有類似的思想,就像納比派畫家德尼在評論高更的作品時所言:“……把自然移植到智慧與想象的領域之中”,在這個“領域”有更自由的空間讓我去想象去表現。
《風景——廈門大學》(1998年)、《夏日海濱》(1999年)、《春》、《花季》(1998年)等一系列創作是我來廈門三年後的作品。它是我對亞熱帶生活的感受,也是孤獨探索後的一點收獲。人與自然相比顯然是太渺小了,大自然的氣候、環境會時時刻刻影響著人們的精神狀態。在這裡,溫和的氣候,夏日的海風,鬆軟的沙灘會使人鬆弛、清爽、休閒,炎熱的天氣又使人困頓、懶散;一年四季中滿眼花果樹木又讓人心花怒放,古老的廈門大學的校園建築的造型與色彩積澱了中西文化的精神。豐富的亞熱帶植物,自由的學術氛圍,亞熱帶溫暖的陽光便是我這一系列風景創作的靈感來源。
校園中的風景十分入畫,在烈日暴曬下低垂的棕櫚樹葉,梅雨季節留下的青苔,紅綠相間的新葉,在春雨過後開放的鮮嫩的棕櫚花穗處處散髮著亞熱帶特有的自然氣息,無不使人心情舒暢。尤其令我驚奇的是有些新葉是先從紫紅色逐漸演變成綠葉,這在北方看來該是秋天的色彩,而在這裡卻是春天發芽的新葉。當我置身於大海之中時,更是心曠神怡,近看透明的藍綠色大海令人心醉,在海上飄搖之中會有許多遐想。遠望金色的沙灘與白紫色浪花像一條閃爍的黃白相間的彩鏈,鑲嵌在“藍寶石”上,使大海格外奪目。我想只要用心去與江海湖泊交流,細心品味它的變化,它就會賜予你創作靈感。
2.創作狀態瑣談
當我諳熟了所畫的內容之後,創作狀態成為首要的問題。我記得在內蒙師大讀書時妥木斯老師常常提到“狀態”的重要性,時至今日才有切身體會。當然每個人對創作狀態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個人以為大概有兩個方面。一是畫架前的狀態,二是生活中的狀態。這兩個方面有著密切聯繫,具有一致性。前者是瞬間,後者是相對穩定的。在畫架前的狀態應該是有強烈的表現慾望,時刻想抓住那轉瞬即逝的生活感受,盡快把它停留在畫面上。這樣的狀態會有好的作品出現。我記得柯羅有段話就是生動的寫照,他說:“藝術中的美就是滲透著直接欣賞風景時所得到的印象的真實。我在欣賞一個地方的風景時很激動,為了真實描繪風景,我一分鐘也不敢忘記我抓住的那種感受。”從柯羅的這段話中再透過他的《孟特芳丹的回憶》、《林中仙女之舞》、《陣風》、《孟特之橋》等一系列抒情詩般的優美作品,我們可以深切感受到他是多麼投入。他的作品《孟特芳丹的回憶》就像夢幻曲,神秘而朦朧,畫家把自然的景色納入他內心理想美的境界里,在灰蒙蒙的霧靄中,樹木、人物輪廓隱約出現,空中瀰漫著淡淡的馨香。樹木、嫩草和帶著露珠的朵朵花兒,輕輕地在風中飄搖。曙光初照大地,霧靄冉冉升起,畫家把我們帶到一個柔和的魂牽夢繞的境地。畫家只有投入到如此境界中去,才會有這樣的感人作品。我常常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有甚麼樣的動力才能長久地保持這樣的狀態呢?只有真誠,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真誠才能保持這種狀態。後期印象派畫家凡·高的作品《星空》、《農舍田野》、《臥室》、《皮鞋》,每個筆觸,每筆色彩都是如此實在、純真,他對生活的那般熱情,對唯一能傾訴心聲的繪畫藝術的鍾愛,無論他承受了多麼大的精神和身體的打擊,都不改初衷的真誠,太令人感動啦!給我的啓發是:畫架前的狀態最本質的該是最真誠的心理狀態,才是最佳的狀態,就像柯羅說的那樣“如果我真的深受感動,那麼我的真實情感也就會感染別人。”
只有在日常生活中一直保持著這種真誠心態,保持藝術的思維狀態,才能有畫架前的厚積薄發的創作慾望,在生活中藝術思維狀態的保持是極為重要的也是較難連續保持的一種狀態,要多方位、多角度、橫向地去關注周圍生活,這既是對生活的感悟過程也是積累過程。在創作中我深深體悟到要有自己的角度、深度,有自己的面貌是多麼艱難,哪怕是一點點獨特的感受、獨特的表現也是十分難得的收獲。這是一種可貴的探索精神,這個時代也恰恰呼籲這種創新探索精神,想起白石老人的至理名言“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我覺得更具有現實意義。
在日常生活中我習慣用眼睛去“畫”,用心去記,把畫的內容熟記於心,做到胸有成竹,有條件就畫速寫,色彩寫生,這樣會有新鮮的感受。避免在畫室里由“無中生有”帶來的“假”、“呆”、“匠”現象,在生活中不放過感興趣的內容,從對植物的局部細節觀察、寫生到整體構圖的選擇,從微妙的色彩變化到特定氣候光線下的色調都細心感受、寫生,讓自己經常處在感受、體驗、思考的狀態之中。每當我中斷了這種藝術思維狀態,勉強去作畫時,畫出來的畫就會十分乏味,連自己看了都覺得無聊。我的想法是,如果沒有真實感受就放下畫筆去感受生活,等充實後再回到畫架前。
3.油畫的色彩語言
我一直以為色彩是油畫語言中的靈魂,它有著獨特的魅力,是進入我們藝術視覺信息的第一個信號。
從印象派的探索成果到近現代藝術中的納比派、表現主義等藝術流派,對色彩都有獨特的理解和運用。如印象派畫家們運用科學的光學原理來表現自然界的不同季節、不同時刻的色彩感覺,強調了色彩語言的獨立性。在莫奈的風景《印象·日出》、《睡蓮》、《柳樹下的婦女》、《空氣》、《教堂》等作品中,畫家對極其微妙的色彩變化的控制,恰如其分的色彩關係的把握,自由到位,對色彩的理解超越了生活所給予他的印象。那放鬆飄動的筆觸與對色彩明度、純度的控制無不體現了他對色彩語言的深刻理解。印象派畫家們把色彩語言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超越了以往各時代各流派對色彩的理解,使色彩語言在繪畫中更加自由,更加獨立。納比派的博納爾、維雅爾讓色彩語言更具表現性,他們運用不同的色塊對比及畫面的構成來表現畫家不同的內心情感。納比派在繪畫的色彩語言與人的內心情感方面取得了令人信服的成功。野獸派馬蒂斯讓色彩更加自由地去表現他的情緒,或強烈或鬆弛。畫家鮮明的個性與他在色彩方面的探索為我們創造出了如《生活的快樂》、《紅地毯》、《跳舞》、《畫室》等令人難忘的作品。表現主義畫家蒙克的《吶喊》、《生命之舞》、《紅葡萄藤》等作品都投射著他靈魂深處的色彩。諾爾德的《基督與罪人》,那濃厚閃亮的色彩好似著了火的大地充滿了火熱的精神,使我們看到早期基督徒心醉神迷的宗教精神。抽象繪畫鼻祖康定斯基更徹底地宣言“色彩就是形狀和題材”,儘管有其偏執的一面,但他在用色彩的點線面完成的把音樂節奏、旋律感覺帶入抽象化符號語言的探索,開創了抽象繪畫藝術的先河。康定斯基認為,越是抽象的語言,越接近他內在的精神。他以畫的點線面的基本要素,以不同的色彩明度、純度、抽象符號組合來實現音樂般的效果,運用在視覺上產生的節奏、旋律來實現他的精神性表現。
色彩語言不僅具有表現不同情緒變化的特質,更是表現內在精神的媒介語言,它可以折射出一個民族文化的特點、一個地域的特色、一個時代的精神面貌。從古希臘、古羅馬所崇尚的大理石的自然色澤,到中世紀教堂中聖徒們追求的充滿陽光,色彩斑斕的天堂之色,從古埃及人鑲嵌在沙漠之上藍寶石的神奇色澤,到中國古代道家追求黑白陰陽之色和象徵喜慶、闢邪的紅色,都鮮明地表現了一個民族文化的色彩個性。在中國傳統藝術中,魏晉南北朝的壁畫中藍紫色廣泛的運用,表現了當時對佛教精神的苦苦追求,也折射出分裂狀態下眾生的艱難境況。盛唐的繪畫中紅黃間綠並有金粉勾染的富足的色彩感,標誌著升平盛世的時代精神,也折射出這一時代人的精神面貌和審美追求。
一個地域的氣候、文化背景也無不帶有這個地域的特色。當我深入到亞熱帶風景里時,我觀察到在烈日下的各種樹木都被曬得發紫發白褪了色。各種棕櫚樹幹、枝葉有的變黑,變紫,變白,層層疊疊的樹皮內紫外白。梅雨季節留下的青綠苔蘚在樹幹上又形成了一種新的色彩感覺,待到花開時整個風景的色彩真是豐富之極。亞熱帶的植物枝葉繁茂,海洋性氣候又使空氣清新,燦爛的陽光使海岸亮麗奪目。黃昏下的風景氣氛溫馨舒朗,一年四季溫暖而濕潤的氣候使人性情始終處於相對溫和鬆弛、平靜的狀態。久而久之,人的內心情感、性格都融入了這個環境之中,且不同程度地染上了亞熱帶自然的色彩。
4.感受廈門
1995年,我從大興安嶺的冰天雪地和內蒙大草原來到滿眼蔥綠、鳥語花香的東海之濱。初來乍到,四季常青的南國與四季分明的北疆給自己的視覺帶來強烈的反差,以致繪畫創作無從下手。經過一段時間心理的調適、梳理,我從被接納到熱愛這塊土地,在自己所處的新環境找到了感覺。於是,產生了一批以廈門風景為題材的系列作品。如《浪漫季節》、《靜謐》、《逆光下的樹叢》、《假日海濱》、《風景—廈門大學》等。這些作品一改以往冷靜、單純、具象的畫風,轉入一種熱烈、奔放的寫意狀態。從此一髮不可收,進入一種生命本體需要的創作狀態。
廈門是我生命的第二故鄉,最初的印象來自陽光下的浮光掠影。我開始關注閩南及其周邊的文化,常帶學生去閩西、閩北等地寫生。在《古老的婚俗》、《古鎮》的背後有一種閩地文化的厚重與積澱,也正是我一直尋找的那種文化內涵。我把自己融入了這塊土地,在自己的畫里注入更多的真情實感。記得有一次特想家,這是在離開家鄉多年後的一個晚上,我在萬家燈火中尋找家的感覺,尋找心靈的歸宿。冥冥中我找到了,《家園》和《紅房子》創作的感覺源於此。
雖然從事西畫多年,但骨子裡一脈相承流動的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血液,東方傳統的氣息一直浸潤心靈。我喜歡西方樂器中的大提琴,更喜歡中國民樂中的二胡、古箏以及書法藝術。因而,作品里流淌著輕鬆、隨意的中國式的寫意風格。我以為“書寫”形式更能表達心靈的東西,表達一種韻味。其實,休閒、優雅、空靈以及趨於淡雅的色彩語言更加接近人性。
《夢·花園》是我再創作的四季系列作品之一。我想在中國民樂以及閩地民俗風情中去尋找自己的色彩語言,將東方神韻的內涵融入畫里,探索一種新的繪畫語言形式。這組畫的色彩語言似乎更接近抽象。其實,抽象符號也來自生活的體驗、提煉、濃縮,更有飽滿的激情才能完成。我個人感覺這組畫的表現形式更能抒發心靈的感受,更符合自己的氣質和情感。這種審美意象並非現實中某種視覺感受,更多屬於對宇宙、自然的體認和包容。
自從落戶廈門以後,我仍然一如既往地關注著離我最近的生活。無論是對自然界還是人與人的情感,都希望能從畫面上看到心靈深處的獨白。對表現性繪畫的這種形式來講,內容似乎已經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在畫畫狀態中那種真情實感能自然流入你的筆觸、色彩和畫面構成形式的追求之中就足夠了。
我很珍重生活中讓我感動的事情,不喜歡刻意修飾自己。廈門是美好的。對我來說,在廈門的生活有淡淡的傷感,有憧憬和渴望,有幼稚可笑的幻想,也有老成持重的深沈。每種生活感受都是真實的。無論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生活是甚麼樣,在畫中會看到一個內心世界充滿了真情實感的我。
5.我畫《大花園》
2004年9月的俄羅斯之行,共17人,近20天的行程實在是勞累,一直到臨返回的幾天才有了感覺。
俄羅斯的大自然生態保護得極好,有一種原始的味道,在金秋的黃昏讓你立刻聯想到希施金、列維坦,那種白、綠、藍、褐相間的色彩。在園子里看到大片菜地還兼種了多種好看的花兒,令人感動。大花園散髮的氣息,讓人超越了世俗。我喜歡這種感覺。在時隔近一年的今天,突然又想到我曾在俄羅斯畫過一幅菜地花園,還能喚起當時令自己深受感動的情景,由此靈感勃發,我很快畫了一幅《大花園》。畫完一遍感覺有俄羅斯氣息,當然也有東方人的精神,看後心情放鬆,感到正是我要的境界。它讓我把煩惱忘掉,撲面而來的仙氣可以讓你為之一振,像清新撲鼻的春風拂過,清爽愜意……
6.我的父親、母親
每當我想起剛剛學畫畫時,父親的細心關愛,那情形至今還歷歷在目。父親在我學畫回來(每晚)時都會買上我最愛吃的厚厚的大發麵餅乾,近似深褐色,松酥、甜香,把餅乾就放在我熟悉的袋子里,掛在牆上。父親是個感情十分細膩的人,少言寡語,做事執著。從小喜愛集郵,到現在84歲高齡,還依舊擺弄著他的郵票……
父親對兒子的關心是默默的,深沈而內在。每當看到我事業上的進步和成就,他都會喜形於色。想當年父親在解放前,也是一位高才生,由於文革時被莫須有扣上國民黨日偽特務的帽子而誤了前程。內心的希望自然落在孩子身上,他十分喜歡和敬佩有才華的人,時常給我講述一個又一個成功人士的故事,這無疑對於我的成長有著潛移默化的作用。他能詩擅畫,記憶力尤其驚人,現在84歲高齡還能對電話號碼、車牌號和各種數字過目不忘。他曾經在鐵路電務段工作,他對電報、電話數字的感覺有著不尋常的敏銳。他是第一代用拼音傳輸電報內容的五位發明人之一,解決了用四碼數字組成漢字的解碼傳輸艱難技術課題。
在生活中,父親勤儉節約、自律整潔,尤其當我看到他對母親的那份感情,讓我深受感動。我的母親,曾在我小的時候,由於一次意外事件使她精神失常達10年之久。父親含辛茹苦、默默地承受著生活的重負,與母親不棄不離,風風雨雨走過六十四個春秋。當母親談到這段經歷時總會感慨落淚,她說在我五個月時她把我抱在懷裡,又哭又唱,唱得鄰里朋友心酸流淚。母親一生養育了九個孩子,她在我的心目中是個最偉大的母親,她熱心待人,懷著一顆至誠至善之心。母親對許多事情都有著異於常人的預見性,顯示出未卜先知的異質稟賦,大家每每在驚奇之余,把母親稱為是一位“通神”之人。聽母親講,解放前,父親在國統區的錦州工作,而母親在解放區北漂,時局混亂,盜匪橫行,家裡曾被搶劫一空,父親托人捎回的錢又中途被騙。母親只好帶著年幼的哥哥姐姐,僅靠唯一幸存的幾袋穀子過著貧寒的生活,日子的艱難是現在的人很難想象的……
時代變了,人的思想、生活觀念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常常羨慕父母之間的恩愛,經歷了那種艱難困苦的日子,最終走到了幸福的今天。而我自己卻還在尋找著生活和精神的家園,在生活上我或許並沒有繼承多少父母的優良傳統,而我一次次失敗的感情生活讓我身心疲憊,我只有在精神上依託我的藝術去尋找心靈的歸宿。在我的藝術生涯中,缺少不了父母的支持、關懷,父母所給予我的愛,是我的精神支柱,激勵著我對自然、對人生、對愛和幸福的追尋……
7.女兒眼中的我
一日,我正在作畫,女兒蒙蒙走到我跟前,塞給我一張紙,衝我粲然一笑:“爸爸,給你看樣東西。”我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段寫我的文字。女兒眼中的爸爸會是怎樣的呢?文字不長,茲照錄如下:
小時候,別人總會問我:
“蒙蒙,你爸爸畫的這是甚麼呀?”
“對呀,對呀,都看不懂?”
“你們當然看不懂了,只有我看得懂!”這或許是一種自豪吧。到了長大一些,我便知道了老爹的畫是怎樣一種流派,雖然懵懂的我看不懂老爹的畫上畫的到底是人還是動物,抑或是風景,但是,我知道了,這是藝術。可能那時的我連藝術為何物都不知,但我知道,就像老爹的畫一樣,豐富的色彩,大氣的手筆,有一種浪漫,一種溫馨,一種美的傳遞……
有一回,斗胆問老爹:“老爸,您這畫的到底是甚麼呀?”
老爹笑意盈盈:“你能把它想象成甚麼就是甚麼唄!”
“那我看這是一隻大象,嗯……這還有一隻猴子。咦?連草原的神駒也來啦!”
“哈哈,我的畫都成了動物園啦?”
似乎看著老爹的畫還可以豐富想象力呢!對老爹的畫,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因為溫馨,所以快樂;因為快樂,所以生活中的點滴都屬於老爹。因為印象中,畫印象畫的老爹是如此的熱愛生活,用他嫻熟的筆法,表現得淋灕盡致!
看了這段文字,我對女兒報以莞爾一笑,心頭湧起一股溫馨的熱流。其實,不管女兒寫的是甚麼,我都在意。
有女兒真好。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