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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負著擁有數千年悠久歷史的文化傳承重任,馮驍鳴置身於雙重十字路口,一方面是夢想與真實經歷的交匯,另一方面則是他以猶如宇宙風暴般的狂放筆觸詮釋景緻與構圖。 “藝術脫胎於自然,而非源自其他模式”,他說道。現實世界和意像都吸引我們沉浸在感官體驗之中。另外一大因素則是為中國繪畫的實踐與思想提供靈感之源的“殊途同歸”之感,促使西方藝術家轉而了解東方及其哲學理念,在革新創作手法的同時,質疑是否可將書寫視為一種符號。
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巴黎成為抒情抽象思潮蓬勃發展之地;而馮驍鳴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年僅6歲時就開始練習書法,隨後又開始學習繪畫。幼時書法繪畫的堅實基礎,令他得以進入上海畫院學習,隨後又進入美術學院深造。 1988年,他選擇定居巴黎。並進入法國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學習,在此進一步豐富他的藝術造詣,尤其是提高他的油畫技法。他擅於將兩種文化“合而不混”。歷經近50年不斷辛勤努力,方能在書法和繪畫方面揮灑自如,“字與畫者,其具兩端,其功一體”,生於1642年的書畫大家石濤這樣說道。石濤又名瞎尊者、苦瓜和尚,曾留下了許多著作,其中就有《苦瓜和尚畫語錄》。
趙無極和朱德群等當代藝術大師也都認同這位倍受古人敬仰的大師之言:“畫乃人之所有,一畫人所未有”。書法和繪畫深深根植於中國傳統文化,必須在揮灑自如的同時,遵循一定規則,而自發自主則是進行書法與繪畫創作必須具備的一大素養。馮驍鳴亦將此奉為金科玉律。他無疑受益於自己對大自然的根本直覺。而對於他而言,在他以日趨成熟的畫技再現奇峰相映,山水險秀的美景之前,必須擁有對大千世界的基本概念。大自然,不再是渾然天成的造物,而是將浩瀚虛無與悄然無聲巧妙糅合。而在中國畫傳統中,從未體現出這樣的意境。他站在觀察者的角度,以自己的目光去探尋道家的“宇宙之極”。畫作成為狂放的筆觸、流淌的色彩、變幻的光影以及墨色的動感相互交融、琴瑟和鳴的空間。
西方畫家傾向於以寫實手法描繪景色,而中國畫家則擅於在畫作中融入自己面對大自然時心胸中的波瀾壯闊。蓄勢待發,一氣呵成的手法,在揭示表象意義的同時,直觀地與大千世界分享共有的有機層面。馮驍鳴的畫作融入了臻於化境的詩意,將繪畫空間與現實空間融為一體。
無論以何為題,都不能改變他畫作中的深刻寓意與思索。他的畫作,從春來秋去,從色彩變幻汲取靈感,是將所有元素維繫在一起的韻律,是對“無象之象”的追求。或更接近於體現一種冥想時的精神狀態,讓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融入創作。馮驍鳴致力於表達一種與“換位”無關的境界,但僅限於在一個凝固的時空之中,介於寂靜與呼吸之間,在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之後。
他的畫作深入探尋傳統之源,是他將中國畫技法與西方藝術兼包並蓄的產物。既非抽象,亦無具象,而是在內心意象驅使下的再創造。令人想起綠樹掩映的山谷,斜陽西下的山丘,隱沒於雲紗霧海之中的山峰,海天一色的浩瀚汪洋,以單純的感官跡象賦予大千世界全新意義 。用色則營造出如夢幻般的感覺。這些畫作敢於運用能夠產生共鳴的鮮明對比:藍、綠、橘黃、紅、赭黃、棕和黑色調,通過層出不窮的漸變效果構成了一場精緻細膩的視覺盛宴,令人想起宋代山水畫大家出神入化的技法。色彩經層層渲染,跌宕起伏,若隱若現,鉤、皴、染、點,自成章法。充滿活力的筆觸,與宇宙萬物的“大道”相互呼應。
晨光暮色,樹木飛瀑,粼粼波光,雲卷雲舒,不過寫意之形,隱約可見。光影自有變換,手法無疑是有機動力。如此張弛有度,收放自如,是所有西方畫家無法企及的。在質樸與童真的點染與嚴苛的戒律之間達到巧妙平衡。宇宙蒼穹與浩瀚汪洋遙相呼應,華而不俗,散而不亂,融匯於“萬物皆有靈”的廣袤自然之中。
這篇短文是Lydia Harambourg 撰寫的評論,畢業於法蘭西藝術院通訊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