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美術館於2021年1月30日至3月7日推出今年首檔展覽《真偽擬態—盧明德個展》(The Authenticity of Mimicry:Lu,Ming-Te Solo Exhibition)。作為盧明德4月北美館大型回顧展前的重要暖身展，本此展出近50件複合媒材作品，以2021、2020年新作為主；延續藝術家近年探討的「擬態」概念，以「媒材擬態」、「文化擬態」、「環境擬態」三大脈絡，透過平面繪畫、現成物、雕塑及大遷徙的牛群裝置等，在大新美術館1F、2F展場建構出交揉生態及生活素材、亦充滿人性溫度的擬態情境。

「文化擬態的擬態，非複製，非模仿，更非模擬。藝術裡它保留模稜的狀態，藝術家不一語道盡，觀者也沒法立即一眼看清。兩者的交會界域，話語無法精準的闡釋歸類，透出的玩味氣息，這是我認為的擬態。 」- 盧明德

真偽擬態

擬態(Mimicry)，就演化生物學來說，是指不同生物物種特徵相似的演化，其目的在於混淆其它物種的認知，以此躲避或者接近其他物種。 若以主體論之，擬態是刻意強化對象物某種特徵的相似性，在這之中，擬態生物似乎是捨棄了某種主體樣貌，而以「偽裝」成某種主體而存在。然而，擬態就只能以「偽對象」的狀態認知嗎?

對於盧明德來說擬態是一種真實地現實存在狀態。

在「文化擬態－國寶篇」的展前，盧明德談到了對於「擬態」的看法。其中，他談到了擬態的「非複製」、「非模仿」、「非模擬」，盧明德說擬態都是真的。雖當我們在觀看生物的擬態(Mimicry)，我們看到的似乎是一種複製、模仿抑或是模擬，然而，從擬態者的主體來看，偽裝或保護色本身就是一種真實。也就是說，擬態是「真的假」，他的擬態本身，就是他自身的真實。

這或許就是盧明德所謂的「非複製」、「非模仿」、「非模擬」，非它者的主體再現，而是自身現實的顯現。他認為「創作上的擬態非單純模擬，而是就藝術的型態、態勢、狀態來延伸或傳遞訊息。」 也因此，盧明德認為作品是藝術家與觀者「兩者的交會界域」，是兩個主體的交會，有我有他的現實存在，這兩相交會，便創造出與擬態對象物相似，但卻自我存在的真實，也就是盧明德的作品。藝評家王品驊指出盧明德將他創作歷程描述為媒體擬態、科技擬態、環境擬態與文化擬態，是藉由多元的分類體系以複合媒體創作構成多層次的創作歷程。 亦即，盧明德指出的是他對媒體、科技、環境與文化的反應，這反應加諸了盧明德本身的觀看系統，而成為擬態物件，媒體、科技、環境與文化的擬態。在作品中他以媒體、環境、行為與記號併置的方式表現他當下的狀態，這當下的狀態並非理性而完整控制的敘事，而是以記憶連結現實的方式為創作歷程，將作品呈現予觀眾。

「回想過去創作的經驗，應該就是一種擬態的過程，不論是媒材的擬態，環境的擬態或是藝術的擬態，到現在的文化擬態，其實都是一種相似的創作思維。」 盧明德的作品是他所對應世界的擬態，他的創作型態特別，看似隨意的拼貼，卻是他任記憶流瀉於現實，藉現實之物的複合之姿展現。

物的記憶劇場

盧明德的作品，他的個人記憶很重要，是作品溫度的所在，是自然而然滋長的狀態。

在被問及創作系列的轉換與個別作品的創作方式時，盧明德認為:「創作系列改變是一種順勢，作品的想法也是順勢。」他表示他的創作方式是由左上到右下的順序，沒有預先的構圖。像是動植物的生長一般，自然而然的生長，想到有什麼媒材、圖像、記號可以使用，就長到畫面上去。另外，盧明德在談論到他的作品時表示他的作品像是劇場。他將詩詞、圖像、符號、物件拼貼在他的作品中作為媒體思考。這些媒介與物在盧明德充滿孔隙與多線纏繞沒有具體指涉或敘事的作品中，相互形成感受或是意義，這些相互流動的狀態，像是時間空間不斷更迭，演員於舞台上來回穿梭流動的劇場。

盧明德如此的創作方式建構，似乎可以追溯到他創作的早期歷程。從他早期抽象表現主義與超現實作品裡的自動性技法談起。大學時期的創作是純粹的繪畫性語言，畢業後加入了個人記憶的符號式語彙，這建構了盧明德作品的基底。也就是在繪畫上，盧明德藉由抽象表現主義與超現實，呈現了他的潛意識，他的個人記憶。而在日本筑波求學後，在三田村畯右、山口勝弘及麥克魯漢的理論「媒體即訊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 的影響下，他自由地運用複合媒材創作，以多元的素材併置作品之中，這樣對於媒材的觀看與運用形成了他「媒體是一切」(Media is Everything)理論基礎，並預測了時代的典範轉移，同時也成為了他創作最重要的基底。

而媒材結合他早期的抽象表現主義與超現實表現，便發展成為了盧明德從日本留學回台後重要的創作方式，並在1989年底的《伊香保》系列確認了他創作的典型---於光電、影像及複合媒體中，加入了圖像式的平面符號的創作。並於1990年後在《生態圖鑑&進化與啟示》系列作品轉向了以繪畫為主要型態的創作。盧明德曾經表示：「我之所以重回繪畫，主要是覺得人的身體面對數位化時代，直覺肯定變少，雖然我們不得不面對數位化這樣的趨勢，但我還是懷念『身體』的感覺。」對身體的感覺在盧明德的作品中釋放溫度，盧明德的作品在各種生態、日常、文化圖像、符號與物件裡的渾沌宇宙式的併置，應就是盧明德的記憶與身體。他以接近自動性技法的方式拼貼併置他所有的圖像、符號與物件，在這緩慢的生長過程中，一個關於盧明德的身體與他所面對的世界的擬態在作品中滋長生成。如果說媒體、科技、環境與文化是盧明德對應外在世界的擬態，而賦予作品溫度的部分，便是盧明德身體記憶的擬態。

文/許遠達 國立臺南藝術大學藝術史學系助理教授

▌真偽擬態──盧明德個展
The Authenticity of Mimicry:
Lu,Ming-Te Solo Exhibition
展　期｜2021.01.30 – 2021.03.07
開　幕｜2021.01.30 Sat. 15:00
地　點｜大新美術館（台南市西門路四段110巷6號）
策展人｜許遠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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