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吉祥藝術中心:【追尋人與自然的和諧距離;藝術家鄧國源 x收藏家許益謙】
2021-09-01|撰文者:寶吉祥藝術中心
「人、自然、藝術這三角關係,每位藝術家的創作都在這範圍裡,而其中的重點,則是距離。」
台北寶吉祥藝術中心於8/7 (六) 推出當代藝術家鄧國源個展「花團錦簇」,寶吉祥藝術中心顧問也是博上廣告董事長、台灣重要收藏家許益謙先生,與藝術家鄧國源進行了一場關於花、大自然的想像碰撞與談話。
寶吉祥藝術中心:
鄧國源老師長期以花與大自然為創作主題,花朵一直出現在鄧老師的作品裡,這也是藝術史的經典主題,請鄧老師分享當初的創作動機,為什麼會選擇「花、自然」為主題,以及許顧問您的看法?
收藏家許益謙 (以下簡稱許益謙):
花與自然是經典的創作主題,我的藝術收藏主要是以繪畫類為主,其中又以花的主題最多,為什麼呢? 在室內空間裡,一件花的作品可以改變環境,它就像窗戶一樣,把封閉的環境打開,提醒觀眾原來人是屬於大自然的。而在藝術史上,「花朵」的傑作很多,像是梵谷、莫內的花,範例不勝枚舉,花對於藝術家來說具有特別的情感和意義。而鄧國源老師的作品,直觀的視覺上是花團錦簇,但相似於花朵以及不相似的感覺並存於他的作品之上,這很有趣,繪畫類一般來說,有區分成客觀的寫實和主觀的寫意,鄧老師屬於後者。
藝術家鄧國源 (以下簡稱鄧國源):
我一直以來的創作,都以花園為主題,像是中國園林為世界園林之首,以前的人們通過自己的方式,寄託大自然的感受於園林之中,整個層面來說,園林、花園是對大自然的一種概括,通過這種概括,反映了大自然最美好的一面,以及某種程度上,我用花園承載了許多理想,譬如古代人用詩歌描繪自然,詩歌寄託了人們對大自然的理想和感受。我藉由花園之意,承載了生活中的喜怒哀樂。中國明清時代的花園,在當時是從朝廷引退的官員,或是地方上的貴族為家鄉而建造,用它來寄託理想,花園主題的確立,主要就是從傳統文化的角度,以及我對大自然的浪漫想像而確立,並希望從不同角度去探索自然、人、藝術三者之間的關係。
寶吉祥藝術中心:多年來鄧老師的創作經歷了水墨、油畫、裝置藝術等變化,是不是也和鄧老師看待大自然的方式變化有關?
鄧國源:自然、人、藝術這三角關係,每一位藝術家的創作都在這個範圍裡,人終究是離不開自然的。我曾經在德國做過一個展覽,展覽主題是「距離」,我覺得「距離」是個重點,藝術家與自然的距離,人與藝術的距離等等,其實是藝術家要去描述的東西,怎麼說呢? 這像是一個方向一個目標,藝術家表達自然的角度和距離,也可當作衡量作品好壞的標準之一。回到這三角關係,這之間的距離要如何拿捏?藝術家就是循著這個問題,不停地去追求自己的方向和解答,藝術家走的越遠,對掌握與自然之間的距離越準確。
寶吉祥藝術中心:鄧老師早年曾在德國學習,也兩次在德國著名的路德維希美術館展出。該館以收藏抽象藝術以及超現實主義作品而聞名,請鄧老師分享在那邊展出對您創作的影響?以及這兩種重要的藝術類型與您作品的關係。
鄧國源:我曾兩次在路德維希美術館展出,2008年我第一次到該美術館辦個展,名字就叫「在花園」,當時展出水墨作品,之前曾在路德維希美術館展出的中國藝術家只有高行健先生,而去年2020年是方力鈞,我第二次去個展是在2019年。通過這兩次在路德維希美術館的展覽,第一是確立了我的創作方向,不管是水墨、裝置或油畫,展覽給予了我創作上的信心,比較特別的是美術館第二次邀請我的時候,在這次辦展過程中,我在裝置作品裡大膽的使用了有別於以往的媒材和配色,也是這個經驗促使我更勇於實驗並挑戰媒材上的不停轉變。
其實無論是抽象藝術還是其他流派,都與現實、自然之間的距離表現有關,亦或是透過作品提出新的距離,它都是藝術上的一種創新,感謝許顧問評論我的作品中提到的「新超現實主義」,許顧問的評論給予了在美術史上新的意義,藝術家自己在創作過程中其實不會注意這些,許顧問點重了要害,我作品中的每個筆觸或是符號,不是嘗試去表現具體的花朵,而是視覺經驗中的相似感,或是超過視覺經驗,和「相似於花朵」的距離拉得很近,但又不是全然的相似,許顧問看到了這個重點。
許益謙:鄧老師的花園也讓我想起了中國文人情懷,唐詩「金縷衣」裡寫到:「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可以想像鄧老師發自內心的、那種傳統文人對美好浪漫的想像,並透過描寫花園表現出來。鄧老師作品不只是色彩或顏料的呈現,也透過立體緯度的堆疊,讓觀眾會有自己不同的想像,花團錦簇,百花齊放,一個好的藝術品可引導觀眾進入其中,這是我的感受。
鄧國源:我認為藝術家在一生的創作中,有三個過程,第一是「畫他」,就是畫的很像,第二個是「畫我」,算是自我剖析的階段,第三個是「我畫」,這是自己目前的階段,希望透過作品充分地表達自己。我在歐洲觀察普羅旺斯、杜賽朵夫的花園,加上自身過往傳統文化的薰陶,我將兩者濃縮在作品裡,期待每個人在作品中可找到自己關於花的共同經驗,以及內心深處的情感,藝術可以喚起記憶、有觀眾的經驗參與是最好的,而作品外層的透明罩子,則隱喻封存的記憶、情感、生活的片段等。
寶吉祥藝術中心:鄧老師的創作媒材非常廣泛,觸及繪畫、裝置及影像等多種形式,並始終抱持著與昨日更不一樣的想法持續創作,許顧問怎麼看待鄧國源老師勇於實驗的態度?
許益謙:鄧老師的創作核心很清楚,作品中堆積的不只是顏料,而是像情感的寄託、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等。談到鄧老師的媒材,我特別喜歡2016年的裝置作品「諾亞花園」,作品透過鏡子與動力裝置,表現了虛幻、現實與自然的交錯,其實鄧老師創作了那麼多,就是在建立如上所述的三角關係;自然、人、藝術之間的距離。
疫情間我曾看到一篇報導,因為封城和隔離,人類的活動減少,地球的臭氧層反而自動修復了,而河流也變乾淨,魚也出現了,這就是自然的巧妙和精神,我引用藝術家杉本博司的說法:「什麼是藝術?藝術是種技術,將看不到的精神轉化為物質的技術。」無論媒材如何演變,藝術貴在核心思想,鄧老師作品的核心就是三角關係的建立,只是透過不同的媒材。
鄧國源:我認為藝術家分成兩種,第一種是為人民服務,自己屬於第二種;為藝術而服務,我希望開創各種不同的形式,如果方向明確,不同材質、形式都能表達中心思想。例如2016年的「諾亞花園」,我通過鏡子的折射,將不同的平面投影到另一個平面上,建立一種讓觀眾參與進來的世界,某種新世界的產生,我覺得也是藝術家的任務。
雖然自己沒有刻意執著實驗的精神,但就是想用不同的東西表現自己的想法,感覺自己一直停不下來,始終在想新的方式。我分享自己在德國路德維希美術館展覽的經驗,2019年的個展叫「蝴蝶佔領恐龍的花園」,當時做了600個用玩具改造的小動物裝在幾何形的鏡子前面,隨後我邀請了五十位不同職業的觀眾,像是科學家、法官、政府官員等,請他們寫下五十年後人工智能對生物變異的想法,我把紙條藏在了每隻小動物的裡面,如果現在打開就會有五十位不同職業的人,對未來人工智能如何影響自然的預測,很有意思,裡面什麼樣的內容都有,這是我做為藝術家嘗試把握時代現況、及時代思想的實踐。
寶吉祥藝術中心:藝術和生活都在不停變化,請問兩位老師怎麼看待藝術和生活的關係? 許顧問也是台灣重要的收藏家,請分享一下藝術收藏之於生活的意義?
鄧國源:我覺得做為藝術家,藝術與生活是分不開的,藝術需要吸取生活的能量。此外,我覺得藝術家需要想像力,人類長久歷史以來,沒有想像力就沒有藝術與科學的產生,生活需要想像與浪漫,藝術一樣需要。如果人類生活在浪漫的想像裡面會覺得幸福,這也是生活與藝術之間的一種關係。
許益謙:小時後我父親送我去寫毛筆字及篆刻,雖然沒有成為藝術家,但引導了我去接觸藝術這件事情,現在覺得藝術已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對我來說是件自然的事情,就像古代有一句話說:「不可一日無此君」,藝術給與生活美好的經驗,像是之前提到自家的客廳,就是充滿以花為主題的、不同藝術家的作品,當我靜靜地待在家裡時,想像風吹拂的花香,這就是一種藝術帶給生活的美好、豐富,一種心靈富足的感受吧!藝術就在生活裡面,它如果是自然而然發生、接觸、感受的,它就沒有問題。如果生活中一直與藝術在一起,我們會直呼好幸運,因為我們認識它,藝術是我們用盡一生心力都沒有辦法探索完的,就像一座永遠採不完的礦場,它也是流淌的血液、跳動的脈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