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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美術 River Art:【劉哲榮 - 解剖現實 提問人生】

2013-07-17|撰文者:採訪/謝婷婷|撰稿/謝婷婷、林芷郁|編輯/王士源|攝影/謝婷婷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火車漸漸接近又緩緩離去,陽光穿透廠房挑高氣窗灑落在地上,劉哲榮伸伸懶腰,箍住長髮,推開鐵道旁工作室大門,準備展開新的一天。

藝術家劉哲榮的工作室位於鐵道藝術村「20號倉庫」,伴著他創作的除了來來往往的列車外,這裡聚集的新銳藝術家們更是他的好鄰居。劉哲榮喜歡去隔壁工作室轉轉,他認為聊天對創作者是件重要的事情,很多有趣的想法都是聊出來的。

狂飆卻寂寞的大學時期

劉哲榮從普通高中畢業,大學進入藝術圈後,因為陌生於藝術圈的生態,所以選擇相信經驗論,對於理論不會照單全收。他回想起雕塑創作近十年裡,很多概念跟觀點都是來自與前輩藝術家的交流,從中汲取自他們的人生故事。「創作上經驗的累積,只能靠自己體驗過後轉化而成。」這樣子的想法也反映到他的創作方式上。

跟著劉哲榮一起走進挑高廠房的工作室,他指指工作桌滿滿的公仔說:「我都拿錢去買一些有的沒有的阿。」有著批判外表和性個的劉哲榮,原來有蒐集公仔的愛好。除了生活中的一些小物件外,工作室裡還有他不同時期的作品,其中工作室門口的一個俯臥嬰兒就是他大學時期的作品。

那時的他對社會狀態以及人的存在價值感到疑惑,對「活著」這件事情特別迷惘,因此開始發展「解剖」系列、「嬰兒」系列,以批判來提問「當希望與絕望同時來臨時,我們該如何面對」的狀態。在劉哲榮工作室門口有件作品,那時他面臨大學畢業,苦於不知何去何從,便將作品完成後就丟在學校圖書館外,任憑作品展期結束了還在戶外風吹日曬雨淋,表達初出茅廬創作者的處境,身在藝術圈裡卻又什麽都不是的虛無漂泊感。

接著從大學跨到研究所階段,他發現由自身的觀點出發太小我,於是他開始放大自己的觀點。這時的「誰來陪我玩」系列,就是他以自身形象為主題,探討個體與環境錯置的關係,進而衍生出對自我的質疑。他透過創作還原創作個體的在社會中最初面貌,藉此形象與社會做一聯結,探討矛盾並置的概念。

你懂我的黑色幽默?

與「誰來陪我玩」系列同時並行的創作是「動物園」系列,那時劉哲榮正值心境的轉變期。這時他以比較黑色幽默的方式,將沉重的議題,變得較輕鬆、幽默,同時又能一針見血的展現作品的意涵。在「動物園」系列裡,有隻台灣黑熊。那時熊貓團團圓圓剛抵台,一時間熊貓變得炙手可熱,大家開始關注熊貓,台灣原本的黑熊變得不受重視。

於是,劉哲榮讓這隻台灣黑熊,在梳妝台前塗白自己,只留下黑眼圈假裝自己是隻熊貓,並藉由這個舉措來思考,我們活著是為了找尋自己的本質?還是爲了存在價值而去依附外在環境的一種狀態?運用一個比較揶揄的方式,去講述人們的普羅價值觀,希望大眾思索本質與外在形象的關係。

「動物園」系列後來更發展成「Cosplay」系列。在「Cosplay」系列中,劉哲榮以十二生肖扮演不同的卡通人物。其中,老鼠剝掉自己的外皮,露出肌肉紋理,穿上同樣是鼠類的皮卡丘的衣服,本質與外在形象衝突,所傳達的精神與黑熊狀態一樣,只是將本身變成另一個大眾所認為的樣貌,但令人玩味的是,動物跟卡通人物同樣討喜,但卻捨棄自身的形體去追求不屬於自己的外貌。

生命與物體 正義與私欲

現階段進行的「方舟」系列的創作,起因於2012年與朋友們討論世界末日及分享工作的狀態,他發現工作就像是將有形的生命體單位化的過程;人們每天上班,每個人都有一個位子,進到一個大辦公室,就成為了一個單位,感覺起來像是被方舟拯救,但同時也失去的部份的自我。

就如故事裡末日來臨前,諾亞方舟出現,乘載生命體,保護了物種;為了好攜帶、好收納,人們將生物統一規格,個別塞入木箱裡,有秩序的堆進船艙。但回歸到私欲的層面來看,能才能被方舟拯救呢?救上了船塞在同樣的箱子裡,每個生命體的意義有甚麼差異呢?看起來是為了公眾利益,但某些時候還是會產生道德與自身利益之間的矛盾跟衝突。

因此在進行「方舟」系列的創作時,第一階段他將動物塞進箱子,固定為統一的規格,進行「生物單位化」。第二階段為了攜帶方便則是將部分作品結合皮革作成包包。這些有靈性的動物物件化的過程,體現了一直以來矛盾並置的創作概念。

創作是自我追尋的過程

「創作就跟吃飯一樣,是種衝動、慾望,沒吃就會餓,沒作會難受。」劉哲榮已將持續不斷創作當成平日生活的重心。立體創作的勞動密集他也不言累,因為她知道,只有透過這樣的過程他才能安靜思考,釐清自己腦中的想法。只有一個人獨立作業,從零到有的慢慢想,從頭到尾的慢慢做,不斷思辨的過程,才能完成說服自己的作品,才能透過創作過程找尋到真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