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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藝術中心:【生命的追問】著名油畫家陳鏗的藝術情懷

2015-04-27|撰文者:流洋


流洋

每次閱讀陳鏗先生的油畫作品與畫冊頗有感受,尤其是《僑星》雜誌2011年10月的封面照片,更讓我久久的無法平靜,他凝視遠方的神情似乎是焦慮?是感傷?是眷戀?是期待?是? ? ?

當他向我談起西藏的經歷,我才忽然地感受著這眼神背後的情懷。那是生離死別的藝術家對鬼門關的體驗:西藏深山的那個夜晚他們的車剎車又壞了,有同行者翻過高山去找兵營的解放軍要來零件,勉強修了一下已是半夜,極度的嚴寒使他們不能停在山上只能冒險下山,剎車不靈的車每滑下之字形的險峻山路都是每一次生死考驗,後面的車窗打開,隨時準備往下跳。多次的險情已讓他明白,可能沒有明天,今晚或許就是與家人的絕別,他也清晰的記得昨天還熟悉的人因為翻車,從山上送下來的卻是他們的棺材——此時他唯有對著月亮,像對著家人,說很多很多不捨,很多很多歉疚,很多很多牽掛……

就這樣,他居然進藏數次,他為什麼連命都不顧?為什麼如此堅持?原來這是他很早就形成的“青藏高原的夢”;說起對西藏癡情,他談到少年時看到陳丹青《西藏組畫》的那份感動,那份神秘。這麼多年對西藏的迷戀,他怎能不愛西藏?所以他想留在那里當老師,最後還是未能如願。陳鏗天然地具備真正藝術家的素質,他不僅僅去體驗生活,而是把自己也變成了西藏油畫的激情,吳冠中先生說過“藝術是我的上帝”,只有像信仰的威力,才可能忘我拼搏,才可能出現油畫力作。這種感受,只有閱讀他西藏題材油畫,方可體會,那熾烈溫暖的陽光,那青稞酒的沉醉,那酥油茶的濃香,那青藏高原的微風,吹起的少女的頭髮,那男人們為幸福的汗水,那收割麥田陽光下黃金般的快樂。他的油畫不僅傾注著鏗鏘的熱血,也浸泡著陳鏗滾燙的眼淚和奮力拼搏的收穫。

陳鏗這種連生命都不顧的冒險精神,還來源於小時候對歷史知識的痴迷,當年他的班主任就是歷史老師,所以他讀了大量歷史書籍,關注特定時期人的命運,已成了他的習慣,那些歷史人物,那些時代場景常常把他帶入動情的想像,他甚至夢想成為航海家。這就為日後創作歷史題材的油畫作品,打下了歷史文化的堅實基礎。

1997年他去美國佛蒙特藝術中心做美術交流,在外國畫家那裡,意外地看到200前的廣州油畫,這是當年廣州十三行的外銷油畫,當年的服飾,當年的船隻,當年的建築讓他大為驚喜。因為他正在創作歷史場面的油畫作品,這次去美國也帶去了幾幅廣州老西關的作品,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美國竟然看到了夢裡追問過無數次的,曾經的廣州。於是他開始了油畫《廣州十三行》的構思創作。 2010年2月3日的《文化參考報》的創作手記,他寫下了當年的心情:"回到廣州,我始終在尋思,在構建,在約見我心中千秋不朽的廣州。好幾次畫草圖,想到興奮處竟徹夜難眠”。 《 十三行》的創作他用了近10年的時間,他走訪穗、港、澳檔案館,他研究十三行的四大家族,他研究古船,他研究清朝的生活物品。他用國畫長卷的方法將1000多不同身份的人物設計其中,這本身就是油畫創作的大創新。因此創作的艱難是可想而知的,他取得了成功,他將200前珠江三角洲的風土人情,商賈市井永​​遠定格在那個繁華的年代,也永遠的留給了後人,為廣州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研究留下了珍貴的形象資料。

從人的生命到作品的生命,陳鏗不自覺進入了藝術創作的最理想的境界。油畫《十三行》在社會上引起的反響,就足可以說明它未來的生命力,他不但在人物畫歷史主題畫上挖掘生命的含義,在作品形式感上也出現了令人驚訝的成果。

陳鏗一九八九年廣州美術學院畢業後曾經做過八年的《黃金時代》雜誌美術編輯,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就探索將平面設計文化與油畫文化的相互借鑒與創新。那些點、線、面、肌理、色塊,在他的作品中組織的如此巧妙自然。這樣的思考,也取決於他在平面設計上的成就,他當年設計的雜誌就多次獲得全國期刊版式評比一等獎。不僅如此,他還潛心研究了歐洲印象派的色彩和列賓、蘇里科夫、列維坦、席里柯、德拉克羅瓦等世界油畫大師的作品,他將這些心得融入自己的創作,使他的作品以全新的面貌展現出來,當品讀他在香港中文大學逸夫書院的油畫作品《朗月中天·大講堂之夜》時,那強烈的色彩對比、那直線、那曲線、那湧動的幾何形,是多麼的和諧。 《寒色籠仙》的點彩嘗試,《踏綠尋醉》圓形的旋轉的樹葉,這酷似梵高又非梵高的心靈的衝動,每每讀來,讓我像喝了陳年烈酒……

《垂逸·逸夫書院眺望》可算作他新油畫探索的標誌,我曾兩次去嶺南油畫研究館拜讀這件作品,嶺南特有空氣,嶺南拂面的微風,俄羅斯油畫的遺風,中國畫的意念,書法的佈局、用筆,尤其是全新的形式感構圖……

藝術的最高境界是單純,陳鏗的《垂逸·逸夫書院眺望》就是對藝術諸多元素的深入提煉後,步入了這種眾多油畫家終生努力而夢想入圍的境界。吳冠中先生就是這樣探索的,他的每幅作品都產生的非常辛苦,就像母親孕育新生兒,所以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學美術,因為太難了。只有對藝術嚴肅探索並有所悟所成的人,才不枉今生。

陳鏗先生就是這樣做的,我曾感動地告訴他,這是嶺南油畫一種全新的開始,可他卻低調說還在思索。是啊,既然如此,我們就可以預見未來的十年或者更長的時間,這種全新的油畫給我們帶來的更多的期待和興奮。

讀陳鏗先生的作品又使我想起《僑星》雜誌,他的那張照片,看著那照片上的他的眼神,不知為什麼我總有流淚的感覺,想到他在西藏那個夜晚,想到《十三行》的創作,想到新油畫的艱難的勞作,我感覺他的生存狀態完全是對藝術的生命的求索,是在跋涉中完成對藝術的生命的追問。

2012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