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池中藝術網

轉載自媒體報導:【鈴蘭花的告白3】她用工作忘掉喪夫痛 盧修一給她愛的信物是鈴蘭花

2019-05-13|撰文者:鏡週刊


直到受邀加入民進黨,英雄有用武之地,他又變回溫柔良人。為了幫他輔選台北縣選區第一屆立委,陳郁秀跟學生家長募款,一雙彈鋼琴的巧手也跟市井選民握手、拜票。許多朋友奉勸她不該縱容丈夫再搞政治,苦頭吃得不夠多嗎?她說:「雖然我不喜歡,可是一旦決定就全力支持,不去想別的,自己夫婿為理想拚命,而且做得很好,應該放手讓他做得更好,才會讓家庭幸福。」1989年,盧修一高票當選,接下來又連任2屆。

他一過世,我的人生也停止在那一刻,好像沒有再活下去的意義。

幸福不出幾年,被噩運反咬一口。1995年,競選第3屆立委的盧修一確診肺腺癌末期,拜票時,陳郁秀被人酸說:「妳先生都要死了,還來拉票做什麼?」她又氣又難過地回嗆:「保佑你全家健康不得絕症!」1997年,蘇貞昌參選台北縣長,選情告急,盧修一抱病在選前之夜驚天一跪,讓蘇貞昌以3萬多票差距擊敗國民黨候選人謝深山。

她感歎:「以前我覺得人定勝天,他罹癌後,我覺得人生無常,很多事並非努力可以達成,應該知福惜福、就地圓滿。生病時他說很懷念威尼斯,我們就帶著3個孩子去歐洲旅行一個月,花費很大,我爸媽擔心醫藥費已經很吃重,這樣對嗎?後來覺得做對了,孩子長大後,覺得那趟旅行變成永遠的回憶。」

夫死樓空,未亡人日夜難眠,以淚水洗臉。「約好白頭偕老,怎麼說走就走?真的很痛苦、很痛苦,我不敢走進他書房。以前他每晚回家,腳步聲咚咚走到書房,我就知道他回來了。他一過世,我的人生也停止在那一刻,好像沒有再活下去的意義,是因為孩子,給了我活下去的責任。」

她透過彈鋼琴,直達亡夫天聽,在黑鍵白鍵之間尋求平靜。總算提起勇氣,走進房間,收拾他的遺物,3個月後慢慢走出來,但還是悲慟不止。「過了一年,受邀接任文建會,我用工作忘掉所有傷痛,直到今天,我好像是一個工作狂,因為在工作裡我才會平安,轉移注意力。」扣除食衣住行,她把自己浸泡在工作堆,假日也不喘息。

我在任何行政單位都一樣,前2年非常嚴格,一旦上了軌道,就讓他們自由發揮。

在職場,有人形容陳郁秀是武則天,面對公事不妥協,給人霸道印象,也有人說她勇於捍衛理念,不怕得罪人。曾任文建會副主委、現任故宮博物院院長的吳密察說:「她性格直,比較藝術家性情,大家覺得她太嚴厲,是因為她每個環節都要掌握才放心。」她也坦承:「我在任何行政單位都一樣,前2年非常嚴格,一旦上了軌道,就讓他們自由發揮。」

丈夫辭世21年,夢過他嗎?「他過世3、4個月,我夢到他在淡水坐著船,回過頭跟我揮手。還有一次是他走後5年,我在金寶山弄了一個墓園,我夢見他回到家裡來誇我:『哇!妳很厲害嘛!』哈哈哈,他講話就這口氣。」蓄勢待發的淚水在朗笑裡蒸發。

從新婚到死別,24年間,每逢5月1日,陳郁秀都會收到一束鈴蘭花,附上卡片寫道:「鈴蘭同根生,永結愛與恩,年年發來春,情意映深深。」或許是巧合,此次採訪恰逢5月,卻再也無人獻花,會否惆悵?她揉揉又紅又澀的眼皮回答不會。採訪結束,互加了通訊軟體,我發現她帳號的大頭貼是一株鈴蘭花,潔白的花瓣、嫩綠的葉,時光停留在花開的那刻,無論滄海桑田始終如一,告訴自己摯愛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