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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期
日期:2009-10-30 ~ 2009-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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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
貝瑪畫廊 台北市大安區106建國南路一段304巷2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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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E 影像 IMPRESSION印象 INTERPRETATION詮釋
PEMA LAMO GALLERY 貝瑪畫廊開幕首展
從生活物質開始的精神轉換 — 朱鈞的觀念影像創作
論述人 / 朱文海
把生活中不經意的日常物件,領向一種目光集中,卻又能夠藉由觀賞者詮解出個人領域中不同維度的存在,是朱鈞以觀念化的方式將日常物品轉換為影像作品的存在脈絡。或許有人會疑惑,藝術就那麼被呈顯了嗎?如此就把那些被稱之為美的東西顯現出來嗎?顯然的,這麼問是觸及了「藝術」以及「美學」的來源問題。如果欲以朱鈞的影像創作方式回答,便涉及了複雜的當代藝術之觀念化以後的藝術表達方式;因此當這樣的疑惑產生時,其實已經是受限於一種藝術或美學上需要被 “建構”、“構成” (construction)的傳統視覺藝術觀。尤其,當他們看見了朱鈞在平面畫作上或是一系列幾何形鐵片的作品以後,便又會以「現代主義」(Modernism)或是「極限主義」(Minimalism)的角度談論。為此,朱鈞說:『我的所有作品所強調是一種由生活生存出發的互動衍變,而不是其它。』
對於上述那種“建構”、“構成”的藝術觀,事實上是受到康德〈Kant〉以來德國古典美學觀對於藝術的看待方式。古典美學開啟了「美」是一由種集合了被稱為美的結晶之「創作品」,這樣的創作品是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引起審美判斷與審美感受。由此,藝術家便是擁有比一般人更能用各種材料“建構”、“構成”出被稱為藝術或美學的天才角色。也如此,所有能被稱為藝術品的東西都是在一種“造形藝術”的視覺脈絡下被建構而成。儘管如此,上述所說的那種建構觀或作品論,在當代藝術已經被杜象〈Duchamp〉嚴重質疑,許多當代的思想家也針對這種視覺美學觀,從源頭上去指出它的構成來源與弊病。我們必須說明,上述所指出的藝術與美學觀,其對於朱鈞的藝術生成,本來就不在它的作品脈絡中,他所關心的並不是如何建構一件藝術作品,也不是「美」的概念,而是如何生成、藉由各種生命生活的某種意見或是態度轉換的詮釋問題。
一種非建構的融攝生成方式
朱鈞將日常物件,透過轉換成為影像作品,這些作品看來已經脫離了原本實際使用物該有的色彩、味覺、觸感,甚至於是我們實際上接觸那些物質該有的時、空所產生的其它影響。那麼,將那些物質的諸種屬性、性質,透過映製方式過濾掉,剩下的只是一些黑白的圖像,以及被壓縮映製後,僅供想像力再現的屬性。面對如此,我們的反應會是什麼?朱鈞說:『將日常物質的複雜屬性降到最低,當你再重新面對那些在習以為常不過的‘新’事物時,我們反而會因為每個人的詮釋、想像不同,因而對於原有「物」的理解更加豐富,同時也因為這一層的詮釋而擴展了自己。』
確實經由此,我們才看見「它」是什麼!我與物件間是一種嚴肅的相形關係,而不應是純然「主」、「客」關係。所有具有價值的事物,尤其是成為「藝術」的物件,如果僅僅作為日常環伺的「主」、「客」對位關係,那麼無論如何有價值的物件也難以成為瓦解那個封閉「自我」的「它性」價值。因此,朱鈞以日常物品轉換為影像作品的觀念創作,是為喚起人們對於日常生活的關切,有了這些不同於環伺狀態的關注,我們才可能進一步的去詮解“如何可能”被稱作有意義的生活或價值。這當中關於「我」與「物象」的詮釋層次不僅僅如此,事實上還存在了更深一層的生命存在與生存意義。在經由映製以前,原本這些物件大多是經由使用不堪,或是任意拋棄,也許是拆開包裝而尚未使用的狀態。這三種情形都是人們對於這個 “被我使用”的「物」,其情感關注最為輕忽的時刻。通常,我們是在饑餓、或是需要這樣工具、也許是設計得很精美的狀態下,從一個展示架上取得那種關注,然而卻在一種當我已經完成了目的,或是它已經不堪使用下中止了所以的關注。朱鈞選擇這些被人們在情感最不受關注時刻的拋棄物作為題材,經由映製方式過濾,使得人們重新面對這些東西時會喚起一種新的理解,這個理解並不具某一種單向的回應,而是喚起每一種不同的生存回應—不同生存脈絡、不同的人其詮釋的也將大相逕庭。
由於這種藝術的生成方式,它的藝術價值和美學型態不在於作品本身,所以藝術家也不費心建構藝術品的造型或元素,而是以一種文本的方式召喚著觀看者的理解、詮釋,等待著它們的回應以融合至作品當中,這種藝術自行置入作品的觀點,其思考脈絡相當接近於存在主義大哲,同時也是影響當代詮釋學的先驅人物—德國思想家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對於藝術作品的觀點。海氏認為藝術作品的美並不是以現成的狀態,被做成了就永恆的放在那裏,而它的美就成為一種不可更動在造型或視覺上的永恆之美。相反的,作品本身所具的不但不是種封閉性質的造型性,它的主要價值與其說是我們通常喜歡用的「美」或「藝術性」的欣賞性質,倒不如說是一種通過作品而來的揭示或啟示,我們是藉由作品的方式帶來一種不同於以自我為「主體」的新觀念或想法。因為如此,才令自我的本真狀態被展開。以此,正由於朱鈞提供了一個個向著觀賞者開啟的作品作為文本,等待著觀看者的理解、詮釋,以打開閱讀者的觀念視野,使得作品與人的關係不同於早期藝術家與觀賞者之間—是「作品」對於「我」來說其產生了什麼美;而是「作品」在詢問我,等待著我的回應。
非設定的空間 — 是需要讓生存其中的人自行選擇
朱鈞本是一位建築師與教育者。理所當然,他對於成為一個「家」的企圖,本來就較一般人來得強烈。然而什麼才是「真實的家」?更使得其所思考的面向較一般空間創作者來的寬廣。他認為,家本身的問題並不是建築性或是時間空間的問題,於是使用了一種較一般線性思考更具人文內涵的角度。他發現建築領域時常將都市問題簡化為空間上「量」的問題,然而對於問題的方式也是以一種直接的轉換方式—即改造空間環境。他認為,「量」的問題演化其本身也是一個「質」的改變。因為空間當中任何「量」的改變,都將引起生存於空間當中人的互動改變,因此它的解決方式必須是以「質」的方向去進行,而特別注意關於「延續」與「衍變」的生成方式。這種空間思考有著很深刻的人文思考,他說:『在那種量化的世界裡,人怎麼能找得到自己。』所以,『讓他們自行選擇,經由互動參與的方式讓生存於空間當中的人找到自己的問題。』當中的延續與衍變才是他們自己的歷史,才是屬於他們生存上的質性。這種由早期建築生涯中思考的調性,使得他早在1969年即在紐約創立建築服務中心(ARCHITECTS’TECHNICAL ASSISTANCE CENTER),為貧困地區提供規劃服務,而成為社區服務工作的先驅。然而這個理念也成為其退休以後,將此思考方式轉由藝術創作的方式來看的源頭。
『讓他們自行選擇,經由互動參與的方式讓生存於空間當中的人找到自己。』這樣的理念雖然是在建築領域當中獲得的體悟,卻也可以由他的繪畫作品、互動藝術,乃至於影像作品的存在模式當中找到。如果以此次展覽的主軸《影像.印象.詮釋》的創作脈絡來看,其依然是將可以獲得最終依據的存在探討朝向觀賞者,而由面向作品的讀者面對這個文本,以詮解出他們經由個人生活視域當中,曾經面對此事物的意義可能性。也許,那些尚未塞進口中的速食麵或披薩會令讀者掉入某一種悲傷或快樂的時空。或許,那些像是歷盡滄桑的破毛衣或手套使得我們又被旋入某一種不知名的複雜的情緒。這種經由個人視域與文本互滲的方式,朱鈞以『選擇就是美、美就是經由選擇』(CHOICE IS BEAUTY‧BEAUTY IS CHOICE)之生存性詮釋來作為美學根源。當中隱含了由同一個文本所引發的不同視點,是由於每一個人的生存境遇差異,因而會選擇、抉擇的道路便有所不同,所以不同的抉擇、道路、體驗、自我詮解而成為一個個樣貌不同之差異性的「美」,而成為個人「心靈家園」的歸屬。為此,朱鈞還回憶起1964年在普林斯頓大學的畢業設計解說,他說在那個時候便已經體認到:『視覺上的滿足是美學,生理與物質上的滿足是機能,然而何處能得到心意的滿足呢?』其實多年來,朱鈞由一個個簡單的設計互動遊戲、甚至於他的重組性繪畫,以及可以引起某種印象詮釋的影像藝術,都在一種由選擇抉擇當中喚起人們心靈上的自我顯現,而創作者本人也在這一次次的遊戲中揭露自身心意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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