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lena 2023-10-02

詩人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於法國大革命背景下發表的《老虎》，詩句含蓄有力、意義深遠。對不丹皇室藝術家金柏麗而言，老虎在神話歷史中被視為珍貴且無價的神獸，她以絕妙筆觸繪出老虎的靈動神情與姿態，並使其尾巴於畫幅方寸間堆疊、纏繞與擺動⋯⋯。


「當我允許自己表達所思所想、被真正啟發我的事物而啟發，這便是不丹文化融合當代藝術的方式。」——金柏麗（Zimbiri）。



不丹與皇室的標籤

不丹藝術家金柏麗有著溫婉宜人的儀態，言談中卻透露出堅毅的工匠個性。受丹之寶藝廊（Tansbao Gallery）之邀，金柏麗先後來台參與ART TAIPEI 2022、ART SOLO 2023，與即將到來的ART TAIPEI 2023，讓大眾一窺曾被世人讚譽「地球最幸福的國度」— —不丹的當代藝術。
不丹為藏傳佛教國家，其國內博物館與寺院存有稀世罕見的「唐卡」（Thangka），是由法行具足的喇嘛高僧或唐卡繪師，以天然礦物顏料於布面上繪製而成，便於捲起攜帶、隨身禮佛之用。藝術家金柏麗曾經領受過傳統唐卡的祝福與震撼，啟發她以不丹傳統天然土漆「saa-tshen」和手工編織帆布「 rhay-shing」來創作，期望藉此向過往無私奉獻於宗教及藝術成就的僧侶們致上最高敬意。
金柏麗另一特殊身份為不丹皇室成員— —現任國王吉格梅・凱薩爾・納姆耶爾・旺楚克的表妹。在王室的光環籠罩下，她也曾歷經外人難以想像的自我猜疑；自小於海外念書成長的她坦誠被譽為「幸福之地」不丹的形象如此強大，她開始擔憂人們是否因此否定她身為藝術家的價值，並視之為華而不實的不丹噱頭，海外留學時期的她，曾極盡可能地試圖遠離一切與不丹有關的創作。
然而不丹仍是金柏麗創作的靈感來源。學成歸國後，生活中無處不在的不丹文化使她察覺、轉念並開始追本溯源：「我意識到，當我不跟上自己的步伐，就無法表達出真實的聲音。當我允許自己表達所思所想、被真正啟發我的事物而啟發，這便是不丹文化融合當代藝術的方式。」

老虎說了一則寓言

不丹的地理位置與世隔絕，當代藝術直至近二、三十年才興起，金柏麗是第一位被寫入不丹當代藝術史的女性藝術家。她以土漆創作的《Tall Tails》系列，讓即將滅絕的不丹珍貴神獸「老虎」化為威風凜凜的「大貓」，在猛虎型態的力量與權威之外，更為細緻地傳達貓的靈巧與情感隱喻。
比如系列，在有限維度的空間裡，面目猙獰的猛虎宛若困獸，輕易地喚起了觀者的視覺壓迫聯想。不丹介於東、西面的印度及尼泊爾，南面的孟加拉，以及北面的西藏（中國）之間，有如文化及政治地理區位的指涉。再者，畫幅／盒內空間可被視為安全或束縛，扭動的身軀也可以是釋放或掙扎。她形容：「倒不是非得打破框架，而是先意識到邊界的存在。」
提到老虎尾巴幾乎填滿三分之二畫布的系列，「我嘗試玩起『尾巴』（Tail）和『故事』（Tale）的文字遊戲，老虎和尾巴有各種互動方式，就像我們告訴自己的故事，也影響著我們如何看待現實。」有篇伊索寓言曾說，叢林裡的四隻老虎起了爭執，氣憤地繞著椰子樹相互追逐、大吼撕咬，最終所有老虎都融化為黃澄澄的奶油。「對我來說，質疑這些『故事』並且自問：這些告訴我的故事，是真實的抑或只是故事？我認為當你開始感到疑惑，代表你有所選擇，這會讓我感到充滿力量。」

活出自己眼中的

「藝術的美妙之處，在於它是一種非常柔軟的力量，沒有直接衝突或政治因素，具有溝通、表達與分享的力量。」作為一名藝術家，必須看見許多不同事物的美，同時意識到美是相對的。早年的海外留學經驗，讓金柏麗拓展美的視野，她說當某件事是真切的，或者付出足夠的愛時，便是美麗的。
老虎也能是「自愛」的展現。金柏麗筆下的老虎是美麗的大貓，有足夠的自信和自愛，提醒她在付出及給予的同時，也能愛著自己。身為不丹皇室成員，需要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框架與雜音，她該如何活出自己的美麗？「我認為重要的是要不斷地質疑，質疑別人希望你變成的模樣。提醒自己回到內在，是需要不間斷持續練習的事情。」
丹之寶近年與金柏麗展開深度合作，未來將於台灣與亞洲區為金柏麗籌劃重要展覽。作為喜馬拉雅當代藝術的開拓者，丹之寶藉由不丹當代藝術於亞洲藝術的洪流中，探求深刻且動人的新東方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