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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泥藝術:【當雕塑遇到攝影——評陳志光“驚蟄”藝術展】

2018-01-01|撰文者:采泥藝術


當雕塑遇到攝影——評陳志光“驚蟄”藝術展

2007年5月12日,在北京酒廠藝術區九立方畫廊,陳志光“驚蟄”藝術展開幕。

  展品依然是那群螞蟻雕塑,它們攀伏在挾狹長長的鐵籠裏,它們挺立在明亮寬敞的展廳中,依然是那樣自在自如,安閒鎮定。

  但特別引起人們注意的,是掛在展廳墻上的攝影圖片,仿佛是到各處遊歷了一番,在那上面,這群螞蟻出現在了不同的場景之中:一片蒼茫的高原上,枯草叢生,車道蝙蜓,穿越歷史的風沙遺存於現在的古長城旁邊,它們,在那裏:損毀的門窗,風蝕的墻壁,曾經的高門大戶,如今破敗成廢墟一座,也許風過,會奏一曲嘈,9切切的悲歌,它們,在刀隉,青石砌出的堅實的窑洞,裝飾著細木條連接組合的各種圖形的門窗,豐收的玉米粒鋪出一地的黃金,它們,在那裏:鋼筋鐵骨的巨大“鳥巢”,“鳥巢”前一片正待修整的空地,空地上停放著—輛暫停了工業勞作正在休息的推土機,它們,在那裡……

  我想,不同的展覽場地,不同的展覽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展品自身的意義。

  將這群不銹鋼大螞蟻直接擺放在展廳中,人們這樣解讀:微如草芥素來被人們踩在腳底的螞蟻得到了形象的放大,不銹鋼材質的硬度與光感昭示著生命的强悍,組群的出現方式對觀賞者不由分說地形成包圍之勢,一種生存的辨證哲學便立時震動了人們的神經:渺小者也有尊嚴,卑微者可以活得更有力量,一旦遭遇到團結和堅韌,‘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自然生存法則便會受到挑戰甚至翻盤.反觀人類社會,這種大與小、强與弱的對立與轉換可以讓人聯想到生命的尊嚴,讓人聯想到社會的不公和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或者進而讓人聯想到當下文化藝術面對社會生活的態度。

  但是,當這群螞蟻從展覽館復歸到它們所生存的大地之上,對它們的解讀,便增强了時空因素:

  高原,荒坡,廢墟、窑洞、羊圈、“水立方”,“鳥巢”……大螞蟻所處的這些背景,都是在現時代拍攝的不同環境景象,卻明顯可以分爲兩組對立關係--一組是時間上的過去與未來,興盛與衰敗,如廢棄的古刹、關隘與正在修建的“水立方”,“鳥巢”:一組是空間上的鄉村與城市,空闊與逼迫,如彌漫著田園閑適情緒的窑洞,羊圈與暗示著緊張忙亂的輪胎,工地。這兩組對立關係的交叉點是,通常,鄉村代表著物質自給自足因而精神上較爲優游自在的傳統農業社會,而城市則代表著對物質過度追求疲於奔命。精神緊張的現代工業社會。

  透過這些圖片,濃烈的歷史感就這麽氰氳了過來。占人曾說:“昌必有衰,興必有廢。”歷史的興廢更替是不可改變的客觀規律,敏感的藝術家更容易在乎凡中感受到這種對比。那麽,面對這種歷史的無常,是默然感傷,是顧其自然,還是樂觀向前,便成了三種不同的生活態度。

  從“承”系列的命名可以看出,在這組圖片這兒,藝術家選擇的是後者。“承”接受過往,並從中選擇可供後世予以借鑒的歷史遺産,最終引向令人無限嚮往的未來。那些無處不在的螞蟻,它們堅韌頑强的生命,正是來源於這種對歷史的穿越力,正如田志力所評:“螞蟻的隱喻,讓我們在傳統與繼承,發展與毀滅,人性與野蠻的思想掙扎中,思索著我們的未來和當下的我們,尤其是啓發我們對承襲的歷史傳統和文化精神,應進行新的評判和審視。”

  這組“承”系列作品,又分爲兩類,一種是寫實的螞蟻形體,一種是人身蟻頭的樂坊女子形象,這兩類作品儘管都曾被放置在類似的場景中,但前者更容易以其動物的軀體特徵(如細長的腿和觸鬚)構成一種壯景而刺激人的眼球,後者則是組合成憂雅的美景輕輕撫觸人的眼球。自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欣賞傾向,但單純就視覺享受而宮,後者顯得更爲從容淡定。無論高原孤樹、雪覆長城,還是枯草廢屋,還是喧囂工地,這群樂坊女子都是吹拉彈唱,樂在其中。或許這是藝術家爲藝術的一次正名。藝術從來都是自詡高雅、掌握在所謂精英人士當中,但當這群來自底層的蟻人們也衣著光鮮地演奏吟唱,精神的平等實現之後,所謂的平等才真正的實現。

  也許雕塑應該感謝攝影,因爲攝影的加入豐富了雕塑的展場,擴展了藝術表達的三維空間:也許攝影應該感謝雕塑,因爲雕塑對攝影面前的自然生活的人爲介入,提高了藝術表達的凝練度……但無論如何,作爲觀賞者的我們,應該感謝雕塑家陳志光和攝影家彭嫌,他們的親密合作,給我們帶來了這樣精彩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