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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泥藝術:【用藝術解讀歷史——觀陳志光的《古戲臺》有感】

2018-01-01|撰文者: 鄒躍進│采泥藝術


用藝術解讀歷史——觀陳志光的《古戲臺》有感
文/鄒躍進

以創造動物,特別是螞蟻形象而著名的雕塑家陳志光,在2006年出人意料地創作了一件引人關注的作品:《古戲臺》。說其出人意料,是因爲從螞蟻到戲臺,其間的距離實在是過於巨大。說其引人關注,則因爲在當代藝術中,很少有藝術家像陳志光那樣,花費巨資和長時段的勞作,把一個高七米八的古戲臺,用現代的不銹鋼,以手工的方法,完整地呈現給了觀衆。當然更爲重要的是,如果說陳志光的螞蟻作爲藝術作品,還在一定的意義上符合傳統的雕塑觀念的話,那麽這件《古戲臺》則已經基本脫離了傳統的雕塑範疇而進入到了當代藝術的行列。至少在藝術方法論上,《古戲臺》讓我們想起美國波普藝術家奧登伯格的作品。所不同的是,陳志光的《古戲臺》包含著更多的人生和社會的哲理,耐人尋味和思考,而不像奧登伯格那樣,只是通過放大和再造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來表現它們的驚奇效果。另一方面,陳志光的《古戲臺》對雕塑藝術的越界,也說明具有當代意義的藝術,是在現代形式主義之後,使藝術中的表現什麽重新變得異常的重要。那麽,面對陳志光的《古戲臺》,我們首先要追問的是,它到底表現了什麽呢?

  對這個問題的最直接的回答是,陳志光表現了一個《古戲臺》,一個曾經在相當一段長的歷史中,給觀衆帶來歡樂和審美享受的獨特空間和場所,或者換句話說,這個在今天已經基本不再使用的古戲臺,作爲一個歷史的遺存,它超越了曾經在它上面表演的演員和在它下面觀看的觀衆的生命,頑强而又孤獨地生存到了今天。所以我想,陳志光首先要表現的就是古戲臺的歷史意味,即它把曾經發生的一切以虛無的方式帶到了今天。事實上,不管我們是否願意,當我們站在陳志光的《古戲臺》面前時,都無法不想起在那個需要戲臺來潤滑社會機器運轉的時代,以及在那個時代中生活和勞作的人們。另一方面,在古戲臺作爲器物和工具而被演出活動使用時,戲臺只是一個被動的、不引人注意的存在者,演員才是整個演出活動中的主角、觀衆關注的中心,但陳志光的《古戲臺》使這種關係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古戲臺成了表演者、成了演員,成爲觀衆關注的中心和焦點。這意味著,通過陳志光的藝術方法和觀念,作爲器物的古戲臺建築成了一種有意味的藝術形象;作爲承載演出活動的工具和物質形態的古戲臺,轉化爲一種精神的形式和鮮活的歷史文本。正是在此意義上,我認爲陳志光的《古戲臺》具有人生哲學的深度和歷史學的廣度,讓人深思,耐人尋味。

  陳志光《古戲臺》的另一引人關注之處是,它完全是用現代不銹鋼的材料製造而成的,就其手工性的難度而言,它一點也不遜色於傳統雕塑的技藝。不過,嚴格說來,這並不是陳志光關心的重點。這是因爲在《古戲臺》中,被陳志光精心處理過的不銹鋼材料,主要還是爲了突出古戲臺自身的“表演性”、此在性和當下性。事實上,當陳志光讓沒有演員的舞臺成爲“演員”之後,也使所有在場的觀衆與不銹鋼的古戲臺一起,成了正在表演的演員,進而使歷史在這種新的藝術活動方式中得到延續;與此同時,古戲臺的原始意味,當它被現代不銹鋼媒材包裹之後,也必然在當代文化語境中得以綿延和變異。

  在藝術方法上,陳志光的《古戲臺》屬觀念藝術的範疇,因爲藝術家的思想和自由意志僅只體現在預先選擇一個表現對象和材料的行爲和觀念上,而作品的意義則完全脫離藝術家的控制而由對象的性質(古戲臺)和材料(不銹鋼)特性的相互關係所决定。這一藝術方式的意義在於極大限度地保證了作品的獨立性和意義的客觀性,使藝術家的個性和情感與作品之間的關係,保持在幾乎是零度的水平上。因爲很顯然,對於《古戲臺》這件作品來說,它的意義正在於它在歷史和當下獨自展開的文化意義和人文價值,這也大概就是以藝術方式解讀歷史遺存的特殊力量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