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之後】解構,似乎是每一代人永無止境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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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構之後」-展覽論述
文/林浩宇
在人類社會的演進中,對於僵化結構的不滿、對於威權的討伐,永不停歇,歷史也總會在推倒霸權的時刻,濃濃地記上一筆。從早期推翻帝制的革命、對抗殖民者的抗爭、解放種族階級的運動、兩性平權的爭取等⋯⋯到近代對異化的檢討、國族主義衝突的化解、性別定義的重新檢視等⋯⋯人類社會逐步地模糊有形或無形的邊界,解構,似乎是每一代人永無止境的追求。
然而,光譜的兩端如兩顆輪子,缺一不可,鐘擺效應之下,總是維持週期性地震盪。解構了某種結構後,原有的解構者成為了新的結構,等待下一次的「再解構」,如此的無限輪迴,形成一種運動型的恆定,如同尼采的永恆復歸。可見解構於結構是相應而生的,同等重要,無法規避其中一方。歷史紀錄下了許多解構的概念、事蹟與方法,對於社會解構之後如何「再結構」卻是鮮少談論。回望近兩年世界發生的動盪,或許許多過去被打破、模糊、解構的概念,漸漸要找到一些新的方法去建立更適宜當下的機制了。
在資訊發達、交通便利、思想開放的年代,對於彼此的包容性與尊重,似乎讓人類有條件能夠放逐邊界的概念。然而,突如其來又無情的疫情,轉瞬間將國界鎖了起來,人與人之間建立起了防線,疆界又必須得重新建立起來。解構之後,不可迴避地需要面對一次屬於這個時代的「再結構」。這並非矛盾,再結構出的體制未必需要回到過去被討罰過的那些威權,只是如何去建立、如何差異於不合適的陳跡,需要開創性的思考。
文藝復興對神權的解構引入了人權;印象派推翻了古典主義,呼應了科學制霸的時代;現代主義的抽象,又打破了再現性對於藝術表現的綑綁,更不用說當代藝術對於藝術形式的重新審視。藝術在歷史中對於社會脈動,具有突破性思維的前衛特質,是開創性思考的引信與媒介;面對當代社會狀態,當代藝術亦然,透過藝術作品以及展覽的啟發,或許能對當前的世界狀態帶來一些思考角度。
即便終將陷入一種永恆的規律之中,然而透過不同的拆解與重組的模式,能生成出更新穎、更適切於時代的狀態。陳衍儒的作品演示出了這個概念,有別於傳統的繪畫技術,陳衍儒在創作上,以覆蓋、切模、平塗、揭開的反覆操作,將繪畫層解構為如同零件一般,卻又以平塗疊加的方式重新組裝起來。正是這些建構方式的差異,使陳衍儒的藝術產生出一種新的作品秩序,與架上繪畫間生成一種微妙弔詭的關係,山水畫般的結構與視覺動線,裝飾物般的用色與質感,卻能產生出非山水亦非裝飾的感官新體驗。
黃士綸的作品本身,正是帶有這種不斷解構後又再結構的產物,在色彩、肌理乃至於構圖上,都與客體本身的再現維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卻又一再地去接近它。事實上這樣的距離維持是必然的,每一次對客體的寫生與再現所生成的作品結構,就是一次新的解構,都僅僅是一部分的記載,同時又流失了一部分,就有如石頭、礦物與山,其實只是組成的方法的差異而已。黃士綸的藝術,正是產生於這得失之間所生成的永恆,這種永恆是動態的、是鐘擺的、是薛西弗斯式的。
而隨著後疫情下的生活模式改變,感官、時間與記憶等等⋯⋯藝術的驅動力也會隨之改變,這個動盪的過程產生一種必須有別以往的組成,陳巧筠選擇以一種中立、冷靜的眼光去體驗,近乎是存在主義的。事實上動盪一直都在,結構的拆解與重組也從沒有間斷,並且也同時帶來刺點,因此花朵與油漬突然存在於一個景象之中,「窺視」也一夕間成為了社會中一種普遍的視覺體驗。面對社會產生新結構的過程,陳巧筠的創作帶有一種敏感性,這種敏感性並非限於對社會的反應,而是一種內化而產生出的藝術趣味,這種趣味讓傳統的「和諧性」產生了游移,同時對於混雜、碰撞、衝突、不協調等等⋯⋯給出了一個不同角度的審視。
或許人類社會要如何再結構,現下不能給出一個絕對的答案。然而透過藝術的介面作為對此議題的發想展開,也算是不失對於歷史中,藝術之於社會的參照角色的一種血脈相承。也緣此,自此開展的再結構社會,不會回頭成為那些被現下討伐過的威權。只是,是時候思考,去處置出一種屬於新時代的結構了。 -
REF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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