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礡線條下的感性意識：塵三最新作品從疫情下的環境出發，衷於內在精神世界的探討

2023-03-25｜撰文者：張家馨

塵三近期於穎川畫廊個展，展出藝術家最新系列的創作。其展題「卯卯采·青圭」，以「卯」字對應到兔年的意象，回應幾年前全世界經歷疫情帶來的動盪不安，在新的一年終將迎來光明的前景與未來，如兔子跳躍著並嬉玩在色彩與山水中，期望能夠帶給觀者在青山中恣意遊走的意象。
塵三認為，藝術家的角色有時候就像是一個旁觀者，自身雖與大眾共同經歷，在創作時卻能將自己抽離其中，冷靜的思考能夠透過創作帶給觀者什麼樣的感悟，以傳達具精神性且正向的意念。因此在他的繪畫裡，隨著線條和色彩的鋪陳，營造出具有敘事性的指涉，以回應疫情期間世界是如何隨之轉動與變化。
「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
「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
「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藝術家塵三。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
在19世紀末時，工業革命後科技技術躍昇，物質文明豐富，工業革命成功的國家開始侵略古文明並殖民，使世界變得分崩離析、社會混亂，人心也隨之躁動不安。表現主義代表藝術家之一的愛德華·孟克（Edvard Munch，1863-1944），身處在這樣的環境，進而影響了他的畫面表現，焦慮、混濁、敏感，帶有點神經質的線條及色彩，如作品〈吶喊〉對天空施以扭曲的線條，熾熱、焦躁、不安，是內心焦慮的投射，抑是藝術家當時候對現實景況的恐懼。
而在塵三此次新作〈向孟克致敬〉，畫面出現如日昇的符號，擷取了孟克作品太陽指涉的意象，用以回應疫情階段全世界人心惶惶，那一種無以名狀的害怕，同時藉此串聯起過去與現在，在不同時空背景下，世界又再次陷入同等的膠著狀態。但是塵三並非全然地複製孟克畫作中旋轉式的動態節奏，而是藉由豐富多變的色彩以及層層繚繞的運筆線條，建立起磅礡強烈的氣勢，回應道疫情後否極泰來，過往的陰暗終將順風而逝。
塵三作品－〈向孟克致敬〉，2022，水墨、複合媒材，97x143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塵三作品－〈郁山光〉，2022，水墨、複合媒材，98x68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塵三的作品運用東方書寫線條融合西方媒材，以畫寄情、借物抒情，轉達藝術家心靈和宇宙哲學觀的思維，解放內在的精神意識。自動性技法的參與、快速流雲的揮毫、力道的掌握，塗流的收放程度，每一個細節都是塵三內在感知意志外顯的行徑路線。但是他不急於將畫面填滿，更在意的是畫面上留有的呼吸空間，在富涵速度感的筆跡下，提供一個觀看的中繼站，就像是一首激昂樂譜，繁雜音符之間佇立的休止符。如同作品〈早曦〉，其行筆軌跡具動態曲線，與畫紙底層的白色相互映襯，急迅中坦露著一絲絲靈動氣韻，以抒發他對世界瞬息萬變的觀察。
看到塵三本次新系列的作品，在構圖上具穩健且富含力道的用筆，將畫面趨近於沉著與平穩的意境，代表著經過時間洗禮後的歷練，以及在經歷如暴風雨式的困難與挑戰，內心百感交集、無法言說的悸動；用色方面則多以重彩為基底，高彩度的顏色為輔助，畫面中的留白意旨光線的介入，如同疫情之後展露的曙光，觀者觀看的同時既能感同身受，卻也能夠隨著色彩與線條的變造，隨之投入進藝術家挹注強而有力的生機。
特別是在作品〈江湘籠水〉有著明顯的感受。該件作品對山形的表現更為具象，以扎實穩重的顏色定調山形豐厚壯碩的形體；背景鵝黃色的使用如晨曦、如光芒，與前景的白完整的交融在一起；其畫面表現氣勢磅礡，物件與物件相互印襯了彼此，使深的地方更為隆重，淺的地方更為耀眼，透過這樣子的依存關係，闡述了世界如蒼穹寬闊，災難與傷悲是短暫之時，最終將迎來曙光。
塵三作品－〈早曦〉，2022，水墨、複合媒材，76x111.5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塵三作品－〈江湘籠水〉，2022，水墨、複合媒材，58x112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在本次個展中，塵三的創作媒材擴及了水墨、複合媒材及油畫。然而，藝術家並不囿於任何媒材或形式之上，其主要目的仍在於材質與材質之間的生成，是否能夠達到他想要的畫面表現，因此在藝術家單一件作品中，可能會使用水墨、水干或礦物顏料等媒材，使顏料的作用足以使畫面呈現出非平面式的質地，而是富涵情緒、厚度與空間感的堆疊。
在畫筆的選擇上，則以大面積的刷子為主、小面積的畫筆為輔，經由刷子具堅挺高韌度的特徵，帶有著乾筆的巧勁，在畫紙留下蒼勁、渾厚的筆力。特別是在〈天際流〉，其塗抹的層次共分了三道。先是在背景上，大塊筆刷接觸面的介入，使其顏料與水份均勻滲透，以達到豐潤、平述的效果；在中間第二道對山壁的表現則可以看見藝術家逐步刻劃下，帶著時間性積累的印記，使之成為耐人尋味的質地；最後則為覆蓋在上述兩道筆法之上的潑灑，這些略有裝飾性意味的水染效果，與乾筆的細節變化形成對比，卻也為畫面帶來更為完整的呈現。
塵三作品－〈天際流〉，2022，水墨、複合媒材，128x97.5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塵三說，之所以會選用水墨用紙繪畫，特別是京和紙，其紙材具有一定厚度，得以使水份與顏料達到高效的延展性，在染色的效果上能夠呈豐富的變化，且揮毫的速度與水在紙上滲透的過程並非同步進行，而是需要時間的等候，等待成果見真章後，和預期的生成絕對會有些許的落差，而這樣的差異就跟他在創作中期待的隨機、不確定性與半自動性技法的描繪有著一定程度的呼應。
《山之華》系列以圓形畫布為載體，有別於其他作品的表現，此系列的畫作由紫色為主調，其筆調的揮毫更為激昂。或許是繪畫媒介為油畫，顏料富含油質，在描繪的過程中更加劇了其流暢感，但卻並未因此捨棄細節的描寫，甚至於並非全然以顏料向上堆疊，而是出現了被洗逝過的痕跡，粗曠的線條中帶點飛揚與喜悅的感覺。
塵三作品－〈山之華1〉，2022，油畫，直徑50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塵三作品－〈山之華2〉，2022，油畫，直徑50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作品〈赤秋〉可以說是塵三此次作品在概念上最具超現實意味的作品。藝術家以單一色彩貫穿畫面，憑藉有如山形的外觀構築場景，中間凸顯出一個黑洞，上方飄移著一朵似雲似煙的形體，在荒涼中帶來重生。這種現實與非現實相互角力的手法，試圖喚起觀者的集體記憶，尋找每個人心中面對深山的記憶與想像，同時也反映了藝術家對精神世界的好奇，在創作上不拘泥於任何形式，以探索人的心靈內在與哲學思維為主要考量。
在塵三的繪畫時常出現幾個元素，像是船與水流。他說，這些物件作為一種既定符號，貫穿於不同作品系列之中，意旨在藝術家個人思想上追求存在主義，其強調個人的、自由的和主觀經驗，享受無受拘束，衷於內在意識的探索，以直觀的方式作為個人的創作方法。
而這樣的內在意識同時也代表著它極具抽象、如夢境般富饒想像力，合理與不合理的場景被重新組構。塵三同時對未來學抱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在這門新興學科中，試著在現代建構出未來的所有可能，既科學卻又神秘，無法明確地譜出它接下來的發展結果，正如他在繪畫過程中，將畫材作為自我意識釋放的介質，使意識牽動著手勢，手勢在不可預期的過程中，產出抽象與具象共融的畫面表現。塵三作品－〈赤秋〉，2022，油畫，55x68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塵三作品－〈荒日孤舟〉，2022，壓克力，72.5x91cm。圖 / 穎川畫廊提供。
「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
「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
「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
「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卯卯采·青圭」展場一景。圖 / 非池中藝術網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