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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感性製圖機器」到「當下即是景」 — 戴明德即景成畫之圖像生成系統

戴明德繪畫感性製圖機器個展莊宗勳

2023-08-10|撰文者:莊宗勳/策展人/國立台南藝術大學造形藝術研究所博士/藝術家

一、感性製圖機器[1]挑戰AI圖像生成系統


在影像快速生成的時代,媒體不斷吹捧人工智慧生成系統(AI)的奇效與對未來藝術創作者將會遭遇的衝擊時,這套藉由資料庫分析、透過關鍵字提取形象的創造程序,對於戴明德而言,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近十餘年來戴明德以大量的手稿建構個人圖像資料庫,捕捉眾多「當下」時間切片,其影像資料庫承載著個人記憶、歷史縱深、戴式圖像學系統。戴明德大型繪畫作品呈現出獨特的拼貼語法,其圖像生成系統在於以「關鍵字」的方式提取符號於個人影像資料庫,並透過蒙太奇的熔接與嵌合,進而形成豐富壯闊的圖景。戴明德的個人圖像生成系統,同樣具有影像資料庫作為基礎,雖然沒有AI所能運用的多元、龐大的網路資料庫,其中差異在於,每個創造性步驟他皆透過手工性及個人品味所「自行建構」,並且讓圖像生成過程的繪畫偶然性成為一種新的風格。用最「傳統」的圖像生成方式,建構個人化的新世界之景。

「當下」是佛經中最細微的時間單位,1分60秒,1秒60剎那,一剎那60個當下,1秒有3600個當下。「當下即逝」 的迫切感,造就了「當下即是」的生活與創作態度。「景」:在中文語境是多義,「景」有時光、風景風光、形色、境遇、場景佈置之意。繪畫的景框、透視雖建立於西方文藝復興,但藉由捕捉時間與空間形色於景(畫)框之內乃是古今中外藝術家的重要任務,但景框之外持續流逝的許多當下,總是藉由看得見的景況暗示整體,夾帶「當下」的時間、景(包含心理空間),以局部切片喻全部,一葉知秋。

因「當下即逝」 的迫切感使戴明德在創作過程中能夠體驗到「來不及思考」、「當下即是」的狀態,這使他能夠超越思考和分析,以直觀和感性的方式即時反映當下的世界觀,不斷透過繪圖豐富個人資料庫。雖然個人封閉的圖像資料庫範圍與界線有一定的局限,無法像A I人工圖像生成系統能無限提取雲端圖像資料庫,但個人圖像資料庫封閉的特徵,能有效預防「被浸染」與「污染」的可能,有效保留個人圖像生成的獨特性與「純粹」,以此建構個人的圖像世界。

2021嘉義市立美術館 「感性製圖機器-戴明德個展」。圖/藝術家提供

資料庫中稠密多元的符號素材來自於生活體驗,如記憶之景:消坡塊、方向旗、蚵棚、海風、沙洲、杉池、天車…奇想符號:皇冠、恐龍、大象、拳擊手、航空器、埃及式壁畫、瑪格莉特公主、爆炸雲、蜘蛛怪、機器人、解剖圖、亂髮自畫像、吠叫之犬…或是在其近期中小繪畫型作品中的現實符號:後院、躺椅、瓶花、工業電扇、吊扇、書架、植栽、吊燈、階梯、茶桌、芭蕉樹、雕塑、掛畫…,輕盈地洩露了貼近生活的即景,將具生活感的關鍵語彙與個人符號連結、並列,可一覽其生活氛圍與片刻景況,斷句成詩般鮮活的呈現極具當下生活感的繪畫空間。

《還原與連結的推理》,200x200cm,壓克力、畫布,2023。圖/藝術家提供

這次於大院子的戴明德個展,意圖呈現藝術家的生活感知,用陌生化的觀點來看待尋常,以「一期一會」的心意領悟日常,將生活客體化。後院的一草一木、季節的景緻變化,不把熟悉的事物視為理所當然。然而,近期對熟悉場景的描繪,也可以看作是他朝向生活的轉向。

生活即景成畫,畫中有生活,生活中有畫,畫面中充斥著過往於畫室中已完成的畫作,畫中有畫,生活與藝術、當下與記憶彼此交互,相互指涉、交織,生活當下即是景。生活的層次與生命的記憶就被織入了畫中,成了畫作背後潛藏的基底。因此,閱讀戴明德作品不太需要做太多文字上的解讀,由時間演練、堆疊的符號語言,總在訴說與召喚某種生活場景與時間記憶。

《生活即是景》,53x45.5cm,壓克力、畫布,2023。圖/藝術家提供
《聽海的聲音》,200x200cm,壓克力、畫布,2023。圖/藝術家提供

二、生活與藝術之間的游移者

戴明德是對所見善感的藝術家,擁有四十餘年實踐歷程,並且維持非常自律的實踐力,因此他的圖像脈絡是相當龐大且龐雜的,以根莖狀的蔓生延展。基本上,要垂直性的系統化討論其作品,是極度困難的工作。充其量可以依照作品產出的年份去理解他當時的脈絡,但那也僅是他創作龐雜脈絡中的一個時空切片。戴明德出生於嘉義縣的小漁村(東石鄉網寮),目前生活及創作在嘉義,在一個不疾不徐的地方生活與創作,維持生活與創作的平衡。漁村童年記憶在在近期的創作中變成一系列實踐的脈絡,而目前的生活感知與童年的影像不斷出在他近期的畫作中,揉合成一段現實與過往交錯的蒙太奇影像。尤其「當下生活感」的藝術實踐在後疫情時期有很好的融合。

戴明德曾回想在唸研究所的時候,正在摸索未來的藝術方向,也正是在琢磨藝術與生活間何者為重之際,對於當代藝術的追尋,總是充滿了熱情,全力探索意圖做出刻骨銘心的藝術作品。

早期的創作不斷的在嘗試尋找一種新穎的形式,在空間及材料的探討皆做過諸多的嘗試,涉及繪畫、攝影、複合媒材、地景、裝置等,在內容的部分針對社會的關懷、控訴。早期壓抑與憤怒的控訴,為藝術而藝術情懷,眼中似乎只有藝術,純粹且真誠把藝術當成一種信仰,但「生活」卻被割裂,當年戴明德的藝術命題充滿沈重與難解的生命終極關懷。

研究所後期美國偶發藝術大師亞倫.卡普爾(Happening Art,Allan Kaprow)突然造訪,對戴明德作品印象深刻並且提供建議。這段經驗似乎讓自己在未來的藝術與生活之間,產生了一些新的見解與轉向。藝術與生活存在模糊界線,讓藝術不再是獨立與生活之外,而藝術作品不再是被安置在藝術的殿堂之中的聖物,而是從生活裡的體驗中呈現生活感的藝術。從背離生活的「純」藝術創作,到近來逐漸轉向為擁抱生活與充滿變動的特質,輕盈地看待藝術,藝術不再是控訴生命荒謬的載體。

藝術與生活之間,無處不成藝術,藝術也總在生活裡,不必外求,只需無止境的敏感度,與面對材料的實踐力。生活總是不斷開展,藝術與生活的探索不會有完成的時刻。但這裡存在著高度的藝術實踐理性,日常之事物因此嬗變成為藝術。

戴明德民雄工作室。圖/藝術家提供《恆好創作基地》,53x65cm,壓克力、畫布,2023。圖/藝術家提供

從2023年開始「工作室八景」的命題,著手進行一系列關於工作室場景相關的創作。或許是因為長達近三年的疫情,讓自己浸在工作室的時間更長了。在疫情前長時間待在工作室早已是習慣,疫情似乎讓自己與自己相處的時間變得更合理了。目前雖暫時將這系列作品稱為「八景」,但可預期的在不久的將來「三十六景」、「百景」將會問世。在工作室佈滿了眾多已經完成的作品,陳列著眾多個人生活中喜愛的物品、工具、書櫃、收藏品、植物…在形繪工作室的作品中皆粉墨登場。當藝術家環顧自身的工作的生活空間,重新認識這個閉著眼睛都會走的空間時,啟動另一種觀看的視角,即藝術之眼的觀看。將再熟悉不過的空間透過不同時間觀察,如稻草堆之於莫內,塞尚的桌子、馬蒂斯尼斯的居所、波納爾的浴室,賈克梅蒂的雕塑工作室,對於尋常的極限發揮,透過儀式性的繪圖捕捉日常,時間的催化之下即便是微小的變化,留下「當下即逝」的片刻即景。藝術家作為一個正在思考與觀察的主體位置,能夠忠實將藝術家的生活型態、視覺風格、主體位置、藝術見解的銘刻於作品之上,作為在場的簽名式。

工作室是生產藝術作品的工作場所,亦是藝術家生活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感受靈光乍現、興奮、瘋顛、空白、冷靜、時間、激情、靜默、孤獨、疲憊…創作的熱情夾雜著生活感知,在這空間裡分不清楚是創作的戴明德,還是生活中的戴明德。如果從藝術家的角度來看戴明德,我們會認為他是一位個工作狂,幾乎壓榨自己所有的時間在創作。但若從生活的角度來看戴明德,他是個敏感去過生活的生活家,其中並無差異,只是合為一沒有界線。也就是,他的藝術創作來自於生活,並且自律的藝術實踐,自律的創作反映了生活而留下大量的痕跡。

隨手即可從事創作實踐,也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建立的習慣,在隨身包裡、工作桌上、甚是餐桌上隨處都有素描本,能夠讓自身處在隨時可塗寫繪圖的狀態。不止歇的在生活中尋找藝術的真理,創作的時間永遠不夠用。也正因為創作啟發來自於生活,不易在虛無的概念中打轉,作品不會流於形式,牢牢地根植與生活。「藝術離不開生活」,這句老生常談的一句話,但戴明德處在「生活離不開藝術」的苛刻自律的實踐過程。對大部分人而言「生活中有藝術」很美好,但「藝術中有生活」卻是藝術家獨特的美學判斷。

隨時創作的狀態很危險,也很美好,因為分不清楚,所以就沒有工作與休息的時刻,一直處在創作狀態,隨時緊繃或鬆弛。生活與藝術模糊的界線,他顯然是游移在兩者之間。感性總是高過於理性的,他並無約定的工作時間,而是經常處在感性的實踐狀態,因此大量的塗鴉、圖像紀錄、視覺符號演繹、草圖就在這樣感性隨機的生活情境中產生,但背後仍舊有高度理性與藝術產製的自律,在眾多的片段感性中擷取、拼組、縱整成一個接近他心目中理性且接近真理的圖景。

《見生活心像》,150x150cm,壓克力、畫布,2023。圖/藝術家提供

三、以速寫塗鴉縫合生活與藝術,以大型繪畫敘事

戴明德的大型繪畫並非是直接在空白畫布上「攻擊畫布」,反之,他則是透過規劃一組看似隨機的生活即景,去組織成一個多重時空的蒙太奇畫面。以一種感性先導而後理性的產製的創作程序,讓他的生活感性融入後續理性的手工性實踐。當完成一件大型繪畫作品時,其背後可能存在著數本素描冊的素描演練,如同畢卡索製作格爾尼卡史詩巨作背後有著大量手稿支撐,戴明德甚至可能作得更多。且過程中還會不斷衍生系統,因為他總是無法停手。對他而言建構個人圖像世界就如同蜘蛛織網般,是一種本能,無法克制自己,製圖機器般的不斷繪製、擴張自身領域,在近作的背景中可以看出蜘蛛網般編織圖像的特殊風格,以一種線形與網狀結構的單色描繪,細密的線條雖是直接繪製於畫布,但其中的造形、符號皆是調度自大量的速寫冊,是一種回顧,亦是一種轉進,編織圖像同時縫合當下與過往。

現實生活與藝術理想實際上存在著斷裂與異質,戴明德透過速寫觀察、想像馳騁、紀錄與塗寫,後續以收斂與自律的實踐勞動完成作品。這樣的工作程序是藝術家長久以來被肯認的生命技藝,但真的能做到的,實在為數不多。多半是瘋癲與非理性之人。自律的高度理性與瘋癲之間具有極大的斷裂,縫合生活與藝術或瘋癲與理性之間,需要生命有極強的韌性,痛苦夾雜著創造的歡愉感,在縫合的間隙中迸發出藝術家生命無法被隱藏的珍貴質地。還好有這麼大量的速寫可供我們認識戴明德,能夠一睹他在生活與藝術中遊走的足跡。

《進擊》,150x150cm,壓克力、畫布,2023。圖/藝術家提供

速寫塗鴉習慣作為生活與藝術創作的中介,從生活中覺察、草圖紀錄與演譯圖像,這時他處在一種最具感性能力的活躍狀態,用最簡單的工具將日常即景化為速寫簿上新穎的個人符號,如同培育栽苗般觸發生機。事實上,也是他創作過程中最純粹的創作時刻。他並非如同風景畫家一般寫生、寫景著重於技巧的演練,甚至經常是在等車、吃飯、看新聞甚至在看一些廣告宣傳單時,他會他透過手繪記錄下大量的生活訊息,留下個人當下感知。

原本很尋常的創作前置作業,當十年間完成1300本速寫冊,將近6、7萬張的速寫,期中還不包含後續完成大型作品,這就非常不尋常,生命的多元與張力相當可觀。像孩子在課本上愉悅地塗抹,看似無目的性的操作,實際上是埋下後續實踐的堅實基礎。

在草圖與大型繪畫之間有一個過渡,乃是將草圖的圖像經由揀選後,繪製於較小的畫布上,也就是一種繪圖技術的演練場,紙質草圖的圖象在此時被轉置於畫布,在材料、色彩、形態都有了更近一步的演繹與確認,即是某種演習狀態。但小品習作並非是一個固定程序,也經常在速寫草圖之後,隨即展開大型繪畫。後續的大型繪畫,就是一個專業藝術家面對大量勞動與孤獨的實踐,此時他必須收斂玩心,虔誠面對一張巨型畫布的圖像治理,在眾多草圖的感性時刻中,理性精準的將其揉和為一幅大作。因為感性先導所以後續雖然是精準的手工製作,畫面呈現出一種具有溫度與偶然性的特殊質感。

經由草圖到成品,這當然也是眾多藝術工作者的傳統創作程序,說穿了好像沒什麼了不起,但在影像工具方便的當代,多少人願意長時間透過手繪來演繹圖像。若是一個創作者的前置作業佔據創作整體很大的部分,甚至以不合理的數量出現時,這就變成一種個人神話與奇觀。戴明德就是這樣以「速寫塗鴉構築個人圖像世界」,不尋常的創作者。不斷的自我對話,生活與藝術不斷交雜成一個團塊,從生活的行動者與藝術的實踐者角色交纏,從生活感捕捉之速寫到藝術風格鮮明的大型繪畫,都非一觸可及,不斷來回縫合生活與藝術,裡面的修練與功夫是藝術家意志力的展現。

《塗鴉在黑板的色彩》,200x200cm,壓克力、畫布,2023。圖/藝術家提供

四、日夢者或快樂的薛西佛斯
 

「我就是無法透過文字向妳描述在我夢裡我們是怎麼散步的!」— 卡夫卡(Franz Kafka)


小說家卡夫卡曾經對視覺藝術產生極大的狂熱,也曾想透過以塗鴉線性的素描將生活痕跡記錄下來。總是在書信或書本角落畫下一些圖像,記錄下旅遊、生活情境、奇想日夢,自我容貌紀錄(畫像),塗鴉對卡夫卡而言是最私密且最真誠的創作,他熟稔文字但也總是遇到文字無法清楚表達的時刻:「我就是無法透過文字向妳描述在我夢裡我們是怎麼散步的!」。雖然最終卡夫卡沒有成為畫家,但還是從素描塗鴉裡得到來自生活的啟發,將無法言說的生活與日夢以圖像呈現,圖像裡總是洩露了隻字片語。

戴明德的速寫類比卡夫卡的素描塗鴉,一樣荒謬的想留住生活中稍縱即逝的一景、一念、生活的形狀被快速地刻畫,成為一段短句、當下景況。戴明德從短句、即景式的生活痕跡與日夢中,藉由蒙太奇的方法組構他的圖像世界,將圖像挪至大型畫布成為生活詩般巨型作品。素描為記錄生活與思考創造之間最為初始的方法,除了小說家卡夫卡、心理學家榮格也相當仰賴這樣的捕捉概念塗繪程序,描繪對象與生活關係密切,但通常是一個思考的過程性產物,以捕捉形態與紀錄概念即止。但像戴明德這樣的視覺藝術創作者面對這樣的創造過程,相當虔誠的像是在引渡生活感成為藝術作品的引靈儀式,神秘且快速地由線條翩然的現形,而且不斷衍生大極為龐大的數量,將自身化身為一具「感性的製圖機器」,扎實的素描功底讓他能夠不受限於繪圖技術,將當下的時間、人、物、景、心境、日夢奇想描畫出來,如同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引導著他去引發這些形象降生,在戴明德腦海中有許多奇想、故事想說,語言無法掌握的部分,就交付給圖像,如同蜘蛛本能地建構網狀世界,用生成圖像取代文字言說。

當一個藝術家處在「生活離不開藝術」時,經常會給人一種處於癲狂的印象,梵谷、葛飾北齋即是此類型的代表。但若有一個藝術家在十年間,繪製數萬張的速寫冊,並且同時完成難以估計的小品,數百張不同脈絡大型繪畫,在生活中不間斷的創作實踐,他的生活一定會受到創作所干擾,但他也必定是樂於其中,成為快樂的薛西佛斯。

時光的流逝如巨石不斷滾落,藝術家捕捉時光、形色、景,正視不可能的挑戰,與之對抗,看似徒勞的生活。但仍舊不將這荒謬的過程視為是痛苦的懲罰,不屈服於命運,以挑戰艱困為樂。即便付出極大的勞力推動了某個當下,圖繪了某個當下之景,像持續不間斷在沙灘上繪圖的孩子,終究會讓海浪掏盡,但薛西佛斯是快樂的。

【展覽資訊】

《當下即是「景」- 戴明德個展》
Current Scene Generation System- Tai Ming Te Solo exhibition
策展人|莊宗勳
展期|2023 / 9 / 2(六)- 9 / 28(四)
展點|大院子中央棟展廳 (台北市大安區和平東路一段248巷10號)
主辦單位|大院子、郭木生文教基金會、力麒建設
開放時間| 週一至週日10:00-18:00


[1] 2021年嘉義美術館舉辦戴明德個展,當時筆者以「感性製圖機器」來稱其創作狀態。戴明德的創作生命如同將自身化作一部感性的製圖機器,類比機器般的高效產能,以人之感性的力量挑戰機器的冰冷,如此用感性過生活、嚴苛自律的藝術實踐、自動運轉不懈的高效製圖機器,在生活中敏感的提煉藝術的型態。

戴明德繪畫感性製圖機器個展莊宗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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