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頑強 活出兩倍的人生
盧西安的一生說單純很單純，就是「繪畫」、「女人」、「性」。但單純之下交織著錯綜複雜的關係。馬克．費須說過:「盧西安的字典裡沒有忠貞和恐懼。」一生中除了藝術創作，其他時間全都用在和情人上演各種劇碼、爭吵、衝突、新戀情、舊情復燃、夜夜笙歌，還有欠債到跑路！乍看之下這些事好友培根也都有過，但是不同的是，盧西安沒有培根那種天蠍的深沈跟糾結，他在藝術創作的野心和他強烈的性慾並駕齊驅，他需要靠性來維持生命，這是他的生活態度。不是我故意要抹黑射手，但是根據盧西安的自傳裡情人無數(據傳有500個)、有40個孩子自己卻只承認14個的記錄，除了說「渣男」沒別的詞了，但他就是有這種魔力。如果每一個人都有一首自己的主題曲，那盧西安的曲目非泰勒絲的莫屬，多少人被他填入blank space，筆者也只能「精選」幾位比較關鍵的對象出來介紹。
好顏藝 叛逆才子迷死人不償命
到底盧西安有什麼樣的魅力，使當年的名流貴族極力追捧，美國傳奇女星葛麗泰．嘉寶（希特勒的偶像）也跟他交往過，英國女王、一代超模凱特．摩絲都想找他畫肖像（還讓他在臀部刺青），連他自己的孩子都要爭寵，甚至高齡八十還有三十歲的追求者?因為變動宮的他擁有高顏值跟不凡的才華，外形清瘦卻又不失狂野，精力充沛，思緒敏捷，幽默風趣，常席捲全場成為注目焦點，讓人無可抗拒，最重要的是，他的祖父是精神分析始祖--西格蒙．佛洛伊德！頂著名人後代的光環，盧西安從年少開始就被周圍的人注意，所到之處都有人想認識他，別忘記，他也是培根第一個點名的模特兒。
盧西安很驕傲祖父是世界上第一位能分辨鰻魚雌性、雄性的人。（或是其他模棱兩可、無法歸類的物種）因此他對動物的狂愛、甚至是對死亡動物的狂熱，都是受到祖父的影響。他早期的畫作大多是精準的圖像，著重在「動物」和「死亡」比人像更多，酷愛收集動物標本、眷養猛禽，或當禮物送情人，在他後來的畫作也頻頻有動物相伴（例如1985-86的<雙畫像>），馬對盧西安來說格外重要，除了他熱衷賭馬，當年要是他沒有走上藝術這條路，他可能會成為騎師，因為那是他的第二志向。
盧西安有兩幅早期畫作<畫家的房間>（1944）和<藍桌上的榲桲>都有斑馬頭在畫面露出，其實那是他人生（第一個）摯愛羅娜．維夏特送給他的禮物。盧西安十九歲的時候，被三十一歲的羅娜迷得神魂顛倒，他們在1942年在盧西安父母的避暑別墅第一次相遇，他們的這段情，對盧西安的內在心靈和藝術創作都有重要的影響力。羅娜當時和盧西安藝術學院的同窗交往，1943年便和盧西安熱戀。年當時盧西安的作品比較有德國風格，羅娜的出現則成為他重要的轉折點。羅娜也送給盧西安一隻死的鷺鷥，讓盧西安在1945年畫了早期最不尋常的畫作之一<死鷺鷥>，可以看出，盧西安這時對藝術顯得有自信，積極在探索、實驗新風格。
盧西安除了被羅娜狂野、毫無禁忌、不受社會規範的魅力吸引，也對她的存在無可自拔，在他眼裏，羅娜的出生年月日就是神奇的排序：1911年1月11日。他本人本來就對自己的出生日期(1922年12月8日)有迷信的想法，賭博時喜歡用數字8，出價也愛用8的倍數，甚至他自己在88歲去世，朋友都覺得這是命中註定。盧西安在1945年幫羅娜畫了<女人和鬱金香>、<女人與水仙花>，這兩幅畫意義非凡，因為他跟羅娜在一起的憂愁、不自在、心裡不安的情緒完全表現了出來。不屑社會規範的她令盧西安傷痕累累，盧西安自己承認「在認識她之前，我從來沒真正愛上一個人」，羅娜和盧西安始終遊走在多角關係中，最後是羅娜在電話中發現盧西安出軌，結束了這一切。這段感情對盧西安除了在藝術風格上的影響，這種重複腳踏數條船的模式也在之後數十年不斷重複。
喜新不念舊：責任感是什麼？一生都是三分鐘熱度
盧西安與羅娜分手不久後，就跟她的外甥女吉蒂．卡爾曼熱戀（處女座），交往兩年後在1948年結婚。吉蒂出現在1947年眾多作品中，包括<女孩與無花果葉>、穿著深色外套的女孩>、<女孩與小貓>、<女孩與玫瑰花>、<女孩與白狗>，<女孩與白狗>這幅畫標記著盧西安的畫風再次轉變，與羅娜那時的天真、有點呆板的漫畫風格不同，寫實的畫風漸漸顯現，這也是他第一次把人和狗畫在一起，人和狗在他臨終前始終是他重要的創作主題，而畫中人物的成熟和略微的蒼老也表示他們的婚姻觸礁。吉蒂和盧西安結婚同年，女兒安妮出生，盧西安也遇見藝術家安．鄧恩，但婚外情兩年後，安嫁給羅娜的兒子邁可，但兩人的戀情仍持續二十五年，吉蒂後來知道他不可能挽回丈夫的心，也開始外遇，對象甚至有羅娜的前任情人，而羅娜的兒子邁可竟然也和盧西安有過短暫親密關係，第一次婚姻就這樣破裂（不意外，射手處女配對指數只有一顆星）。後來安和邁可生了兒子法蘭西斯，盧西安後來甚至還引誘羅娜的孫子法蘭西斯的兩任女朋友（真是夠了）。
離婚後不久，盧西安與健力士啤酒（Guinness）繼承人卡洛琳．布萊克伍德陷入熱戀（巨蟹座），在同代人眼裏，盧西安和卡洛琳是離經叛道的一對，<床上的女孩>(1952)是盧西安的肖像畫中最細緻的一幅，當然卡洛琳身為名門閨秀，大膽公開躺在床上實屬有辱家風，但卡洛琳根本不在乎，她狂野放蕩的作風還有萬貫財富讓盧西安為她神魂顛倒，於是他們在隔年(1953)結婚。
卡洛琳．布萊克伍德<床上的女孩>
但是快樂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 <旅館臥房>(1954)就出爐，預言他們緣分將盡。畫中瀰漫著壓抑、沈默造成的衝突張力，原因無他，射手座見一個愛一個的死性不改，還有卡洛琳的母親百般從中作梗。不安於室的射手和居家的巨蟹終究前途渺茫，當卡洛琳和盧西安在1959年離婚，盧西安傷心欲絕，培根和一些朋友還很擔心他會自殺（射手渣就渣在吃軟飯出軌被逮還要搞自虐，弄到別人還要安慰他，好像是別人的錯）。這個時期雖然沮喪，但此時正處於藝術創作上的重要階段，正努力尋求突破，因此盧西安有很好的理由拋棄先前<床上的女孩>那種極度細節、纖細、細膩的筆觸，轉而更大膽地使用顏料和筆觸，也開始站著作畫，仿佛宣告與過去的那段情說再見。
盧西安與卡洛琳．布萊克伍德結婚
那盧西安的生命裡到底有沒有天長地久？其實有的，在1950年代末，盧西安認識了珍．威若比（射手座），以及蘇珊娜．錢斯樂這兩位紅粉知己。她們一直以來都無條件給予盧西安愛卻不求回報，也了解愛上他會非常辛苦，一方面是他身為藝術家很難安定下來，在感情上也是，只有射手才懂射手。盧西安曾為了珍傷透腦筋，在地上痛苦打滾的經驗，可見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他在1967年為珍畫了<穿皮草大衣的女人>（與提香1537年的鉅作同名），這幅肖像默默標記著兩人長久的情誼，珍也出手大方，也收藏了不少盧西安好友的作品，其中包括培根。而蘇珊娜則是珍的弟弟生前的女友，她認識盧西安時還是青少年。她一直到1980年代才擔任模特兒幾次，最著名的畫像是<雙畫像>(1985-86)，她和盧西安維持長久穩定的感情，尤其是他的老年時期，盧西安送給蘇珊娜不少版畫，她則是引介了惠比特犬到盧西安的生活和藝術裡，<雙畫像>結合了另盧西安著迷的女人和動物。盧西安的葬禮除了近親，情人裡最後就只有珍陪他走最後一程。只要把持「你進我退，我退你進」的原則，變動星座都會把你放在心上的。
盧西安的人生就像心電圖般戲劇化而驚險。但看到這邊，相信大家已經理解「繪畫」、「女人」在盧西安的創作與生命構成怎樣的必要性與重要性，畢竟他的畫作總是圍繞著他生活中的對象，也了解在怎樣的時期轉換了畫風。盧西安自己也承認：「我的畫作是自傳性的。它們就像是我的日記。」但是盧西安卻認為：「藝術必須完全獨立於生命之外，這獨立性是必要的，因為一幅畫作能感動我們必須是不讓我們聯想起人生，而是作品必須擁有自己的生命，如此才能反映人生」隨著盧西安作品越來越多，開價也越來越高，<睡夢中的救濟金督導>創下1720萬英鎊在世藝術家的拍賣紀錄，身後留下九千六百萬英鎊的遺產。盧西安將他的人生活到極致，如果說孔劉是東方的賀爾蒙土石流，盧西安就是西方的費洛蒙龍捲風，捲到這邊，相信大家意猶未盡，我們下個月再見！

REFERENCE

【aphelis】Deleuze on Francis Bacon’s “Three Studies of Lucian Freud” (1969)
photo credit : Susan Sermon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