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與巴勃羅·畢卡索（Pablo Ruiz Picasso，1881–1973）纏綿多年關係的法國畫家、評論家、作家法蘭索娃絲·吉洛（Françoise Gilot，1921–2023）於本月6日辭世，享嵩壽101歲。21歲時，吉洛相遇了比她年長40歲的畢卡索，很快的成為了他的情人和繆斯，開展出一段浪漫卻帶有毀滅性的戀情。到了1953年她決定離開這位著名畫家，結束這段維持了十年的關係，爾後的數十年間她仍舊繼續從事藝術創作，發表詩作等。並在1964年時出版回憶錄《跟畢卡索一起生活》（Life with Picasso）揭示她與畢卡索過去的關係。

《跟畢卡索一起生活》（Life with Picasso）。2019再版。圖/取自new york journal of books

儘管那段關係在現在看來是如此畸形，對當時候的吉洛來說，卻深陷得無法自拔；沉淪的同時，戲劇化的愛情故事亦同時萌芽。畢卡索對吉洛詭譎的情感表現方式，像是一種他賴以存活下去的東西，在創作的漫長日子裡伴著他熬過某些無以名狀的苦楚。吉洛在一次採訪中提及和畢卡索的某次爭吵，他威脅要將她從橋上推下；說著話的同時，對方已將雙手拽著自己的衣服，甚至將她推向橋的邊緣。她表示自己當下並沒有抵抗，而是順應著他的動作與情緒，直至他停手。

吉洛筆下的畢卡索是如此的專橫跋扈、固執己見、乖僻自是，觀念裡更是存有強烈的性別歧視。並於回憶錄指出，畢卡索以一種「沒有女人會離開像我一樣的男人」的態度回應她的離去，並表示不可能會有其他人對吉洛感興趣，就算有的話，也僅僅是因為她長期和自己生活的緣故。當回憶錄出版後，畢卡索強烈地反對這本書曝光，並提了三次訴訟，但皆以失敗收場。對於吉洛如此赤裸地揭示他們之間的生活細節，他試圖阻撓她的藝術事業，使當時的畫廊拒絕展出吉洛的作品。對吉洛來說，這番歷程好似一段漫長而不停歇的攀爬。

1952 年，巴勃羅·畢卡索和法蘭索娃絲·吉洛。圖/取自Artnet

1952年吉洛在巴黎的Galerie Louise Leiris首次舉辦個展，這時已經可以看見藝術家在繪畫上獨特的表現。一幅自像畫中她呈現坐姿，一條腿彎曲跨立在另一條腿前，手臂環抱著膝蓋，表情流露出自信而堅定，內容富有高純度的情感表現，有著相較於畢卡索作品更為溫和的觀點。然而這幅自畫像與畢卡索繪畫中某些對吉洛的描繪形成鮮明對比，在他的作品裡，她大多被抹去了心理狀態與表情。

〈藍色研究〉（Étude bleue），油彩畫布，1953年。圖/取自Artnet

多年來，她不否認在藝術創作上一直被與畢卡索的那段過往困擾，但是在兩人分開後，吉洛的作品在風格上蛻變得更加成熟和蓬勃，使她近年來的作品受到大家關注，在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Musée d’Art Moderne）、紐約大都會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和華盛頓特區的國立女性藝術博物館等多個機構中皆能見到她的作品。且在拍賣市場上同樣有著亮眼的成績。

2021年蘇富比在倫敦舉行的一場專門聚焦女性藝術家作品的拍賣會上，〈帶吉他的帕洛瑪〉（Paloma à la Guitare）以130萬美元的價格成交，創下了吉洛自身的拍賣紀錄。這件作品描繪了一位戴著羽毛帽子的年輕女子，雙腿盤起坐在椅上抱著吉他，其冷峻的色彩和背景分割成相互交錯的抽象幾何平面，讓這幅作品全然的展現了吉洛的風格以及她特殊的視覺觀點。吉洛形容自己後期的作品帶有點抽象表現主義（Abstract Expressionism），並表示亨利·馬諦斯（Henri Matisse，1869–1954）畫面上的高強度色彩運用和喬治·布拉克（Georges Braque，1882–1963）的斷折幾何畫面，相較於畢卡索的繪畫，對她作品的影響更直接。

〈Paloma à la Guitare 〉在倫敦蘇富比以 130 萬美元的價格創下紀錄。圖/取自Artnet

儘管畢卡索帶來的陰影籠罩著吉洛好一段歲月，每當外界提及她時，他的存在都隨即被談論，但吉洛仍在藝術創作上開拓出屬於她的路徑。回憶起畢卡索時，她仍然能清晰感覺到，那一位充滿激情、才氣的藝術家，以及彼此之間的生活與愛。在2019年《跟畢卡索一起生活》重新印刷出版時，《紐約客》的亞歷山德拉·施瓦茨（Alexandra Schwartz）在評論中寫道：「如今，吉洛的回憶錄煥發出原始的女性主義經典的光芒，這是一個年輕女子被一位令人驚艷的大師所吸引，最終獲得自由的故事」

1982 年，法蘭索娃絲·吉洛在她位於加州拉霍亞的藝術工作室。圖/取自Artnet

REFERENCE

Ar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