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個月，大西洋颶風「貝里爾」（Hurricane Beryl）襲擊了美國德州，為最高等級的五級颶風，同時亦席捲了加勒比海和遊卡坦半島部分地區。這場突如其來的強風和暴雨，迫使位於休士頓的羅斯科禮拜堂（或稱羅斯科教堂，Rothko Chapel）宣布無期限關閉。颶風導致禮拜堂內三幅壁畫、天花板與牆面都遭到損壞。也因為貝里爾的侵襲，造成整個休士頓地區有不少人受傷，許多城鎮都出現嚴重災情，近300萬戶居民與商家停電，逾千航班取消。

羅斯科禮拜堂的設計始於1964年，由美國慈善家和收藏家約翰與多米尼克·德·梅尼爾夫婦（John and Dominique de Menil）委託美國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1903-1970）進行創作。德·梅尼爾夫婦的構想是創建一座超越宗教教派界限的禮拜堂，旨在提供一個促進靜思和心靈休憩的空間。羅斯科應邀設計了教堂內部的藝術裝置，創作14幅以深黑色和紫色為主調的大尺幅抽象畫作，這些作品以其獨特的藝術語言和深邃的色彩表現，每年約吸引了10萬名參觀者。

羅斯科禮拜堂內部空間。©Rothko Chapel

羅斯科禮拜堂內部空間。©Rothko Chapel

羅斯科禮拜堂園區一景。©Rothko Chapel
然而，這座教堂的創建歷程卻是充滿波折。最初，委託了美國著名建築大師菲利普·約翰遜（Philip Johnson）擔綱設計，但由於與羅斯科在設計理念上存在嚴重分歧，約翰遜最終退出了這一計劃。隨後由建築師霍華德·巴納斯頓（Howard Barnstone）和尤金·奧布里（Eugene Aubry）接手，並致力於將羅斯科的藝術願景付諸實現。最終，禮拜堂的設計為八邊形的空間結構，羅斯科卻在禮拜堂完工前因飽受抑鬱症的折磨，在其位於紐約的工作室內自盡身亡，未能親眼目睹這一最後的藝術結晶。

在1971年教堂開幕之際，多米尼克·德·梅尼爾回顧了羅斯科的創作歷程，他表示：「在創作這座教堂的過程中，羅斯科似乎有了一場他人生中最具挑戰性的探索。他的色彩運用愈加深沉，彷彿帶領我們走向形而上的門檻，觸及宇宙的玄秘，並體驗人類生命無常的悲劇性本質。」

矗立於羅斯科禮拜堂廣場反射池之上的《破碎的方尖碑》雕塑，乃是出自抽象表現主義重要代表藝術家巴尼特·紐曼（Barnett Newman, 1905-1970）之手。此雕塑作品專為紀念馬丁·路德·金恩博士（Martin Luther King, Jr., 1929-1968）而設計。金恩博士是一位牧師、社會運動者及非裔美國人民權運動的卓越領袖，其一生致力於推動社會正義，與羅斯科禮拜堂創始人約翰與多米尼克·德·梅尼爾（John and Dominique de Menil）夫婦的理念不謀而合。值得一提的是，紐曼另創作了三座《破碎的方尖碑》，分別置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華盛頓大學西雅圖校區及澳洲國家美術館，但此件作品最終得以安置於羅斯科禮拜堂的過程，卻是一段充滿爭議的歷史。

羅斯科禮拜堂園區一景，禮拜堂廣場反射池之上的〈破碎的方尖碑〉雕塑，乃是出自抽象表現主義重要代表藝術家巴尼特·紐曼（Barnett Newman, 1905-1970）之手。©Rothko Chapel
1969年，德·梅尼爾夫婦提議與休士頓市政府共同出資，購藏一件當代雕塑作品。經過討論，最終選定收藏〈破碎的方尖碑〉（Broken Obelisk），並建議將其安置於市政廳附近，紀念不久前遭遇暗殺的金恩博士。市政府雖然接受了夫婦二人合資購藏的提議，卻因其對獻辭內容的異議而最終拒絕了安置計劃。最終，德·梅尼爾夫婦決定自行購買此件作品，並將其安置於羅斯科禮拜堂前方。在1971年禮拜堂的開幕典禮上，作品正式被獻給金恩博士，以表達對其卓越貢獻的敬意。

實際上，就在今年四月，羅斯科禮拜堂啟動了一項耗資 4,200 萬美元的擴建工程，以提升該空間的功能性。擴建計畫包括興建一座全新的行政及檔案大樓、節目中心、演講嘉賓和研究員住宿的房間、以及冥想花園等，從而深化禮拜堂作為藝術、精神與人文交會之地的使命與願景。但隨著此次天災影響，修復與擴建計畫將同步進行。

羅斯科禮拜堂擴建計畫示意圖。©Architecture Research Office
羅斯科禮拜堂擴建計畫示意圖。©Architecture Research Office
羅斯科教堂的執行董事大衛·萊斯里（David Leslie）強調教堂管理層的當務之急，是確保這一備受推崇的文化遺產得到適當且徹底的修復。雖然目前的損失評估尚未完全確定，但管理層已迅速作出應對，將原定於教堂內舉行的各項活動，包括冥想課程、音樂會、新書發表會以及講座等，轉移至休士頓的其他地點，以確保這些活動能夠不間斷地進行，從而持續推動教堂作為文化與精神空間的核心功能。

羅斯科在生前一貫拒絕與藝術市場的上層社會接觸，但他的作品始終吸引著全球最富有的收藏家在二級市場爭相競標。羅斯科的一幅畫作〈No.7〉（1951）在蘇富比2021年拍賣場上以8,250萬美元的高價成交，成為當時抽象藝術領域中拍賣價格最高的作品之一，也是目前藝術家第二高價成交之作品。據報導，在私人市場上，羅斯科作品的成交價格更為驚人，常達到難以公開的數字，這進一步鞏固了他在藝術市場中的崇高地位。2012年，〈橙、紅、黃〉（Orange, Red, Yellow）更以8,690萬美元成交，成為羅斯科歷來拍賣價最高的作品。
羅斯科的一幅畫作〈No.7〉（1951）在蘇富比2021年一場拍賣會上以8,250萬美元的高價成交。圖 / 取自The Jakarta Post
羅斯科因其獨特的抽象表現主義畫作而廣為人知，畫布上展現大塊的色彩區域，經常以柔和的漸變形式交融，創造出深邃的視覺效果，同時藉著巨大的繪畫尺度，創造出包裹著觀眾的沉浸感。他從超現實主義的生物形態形式中汲取靈感，逐步簡化為明亮的色塊和形狀，最終形成其特有的抽象風格，並透過有限的色彩與幾何形狀，超越題材本身，表現出最深層的思想，進而接近意識本身。他曾說：「我對色彩與形式的關係以及其他的關係並沒有興趣。我唯一感興趣的是表達人的基本情緒，悲劇的、狂喜的、毀滅的等等。能在我的畫前落淚的人，就會有和我在作畫時同樣的體驗；但如果你只是被畫上的色彩關係感動的話，你就沒有抓住我藝術的核心。」
Mark Rothko, 1961。© Kate Rothko/Apic/Getty Images
Mark Rothko作品〈COMPOSITION〉, 1959。圖 / 取自Artsy

REFERENCE

Ar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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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thko Chap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