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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維度解構的臺式擬幻繪-黃柏維的《隱梅菊》

黃柏維藝點點文創美學工作室隱梅菊膠彩

2020-01-03|撰文者:陳晞

擬的菊花不是擬的菊花

我們對物的視覺經驗與背後的象徵邏輯是如何被生成的?結構主義語言學家索敘爾 (Ferdinand de Saussure)告訴我們符號作為語言的要素,分為我們心裡對符號產生的印象(能指)以及該符號讓我們聯想到的概念(所指)。這種心理的聯想作用,加上符號的差異性原則,使符號在差異中產生意義。在長年的文化約定成俗之下,形成的系統即為語言。語言也造就了我們對於繪畫的觀看方式,繪畫語言匯集成為的特定系統,即成為了一種風格甚至是流派。
在黃柏維近期的創作中,菊花是一個重要的符號。菊花的所指背後,也有著歷史上強國文明影響小國文化的有趣脈絡。原本因為各國不同的地理條件和人文環境對菊花產生不同的所指,在唐代時期因為其政治與貿易關係以及文化輸入,使菊花開始於日本風靡,甚至成為了日本國的國花。而膠彩也在那樣的時代中傳到了日本,後來又在日本發揚光大成為「東洋畫」、「日本畫」。
黃柏維,<隱梅菊 3>,膠彩、壓克力、天然漆、麻布,116.5×91.0cm,2018。圖/藝點點文創美學提供
直至新帝國主義時期西方現代化文明輸入到亞洲之後,菊花因為在歐洲文化中作為墓地之花,這種象徵「歸於聖潔」的悼念、喪葬的符號性也逐漸成為我們現代生活中對於菊花的印象。同時,膠彩也在日本脫亞入歐之後、於殖民地臺灣進行的現代化西方美術教育之下進入臺灣,美術的觀念也從這時開始嫁接在臺灣這塊土地上。膠彩一度因為其作為日本畫的美學意識形態被壓抑,而後又因為林之助等膠彩畫家進入東海美術系任教,使膠彩畫技法與知識得以傳承到當代的年輕畫家、承接到藝術家黃柏維的身上。
三組一件的作品《池上、池中、池下》之〈池上〉局部。,膠彩、壓克力、麻布,3件一組、每件尺寸為100 X 80 cm,2015。圖/非池中藝術網
菊花的象徵或四君子、或弔念死亡、或聖潔、或悠閒、甚或性器官的指涉,在不同的文化脈絡中有著不同所指。對黃柏維來說,也許一開始的認識是在臺灣喪禮文化中、那佈滿菊花的喪儀空間。有時為了更顯繽紛、或是不同顏色在宗教文化中的所指,將菊花染成矯作的人工色彩。然而在他對於自我身體的關照以及對於「象」的解構意圖,菊花的所指逐漸打破了既有的框架,一如黃柏維突破了膠彩作為繪畫元素之一的框架與限制。
藝點點文創美學是在臺灣中部聚集許多藝術創作者的複合式空間,黃柏維在製作雕塑作品〈梅菊碟〉的時候,也借助了同為藝點點文創美學合作藝術家的洪易、張立曄、黃志偉等前輩藝術家對於雕塑的技法跟知識。圖為作品〈梅菊碟〉於展場之局部。不鏽鋼、銅、漆、箔,77x77x120cm,2019。圖/非池中藝術網

多維度解構的擬幻繪

黃柏維在臺東的童年歲月裡,時常跟著身為廟宇結構技師的外祖父去地方上的宮廟。小時候欣賞廟宇中的神仙、神獸或是傳說故事的繪畫,再加上在大自然的環境中對於昆蟲、魚鳥等動物的喜愛與觀察,甚至進一步寫生素描。寫生素描作為一種觀看的養成而非再現能力的訓練,構築了他觀想世界的獨特思維。
上大學後的藝術高等教育,不管是創作或是藝術史,都是以國外文本居多,在學習時不禁覺得與自己生命經驗中感受到的美術與藝術之間的「離地感」。因為對於圖像呈現的興趣,從大學主修雕塑到後來轉西畫畢業,進入東海美術系研究所膠彩組到甫獲得臺師大美術系的博士學位。對於繪畫技法的講究態度與精神探索,使他的作品屢獲獎項肯定。但他並不滿足於傳統膠彩的呈現框架,他甚至透過媒材,也進行著自我批判。
藝點點文創美學開幕首檔個展─黃柏維《隱梅菊》個展展場。圖/非池中藝術網
「臺灣陽光這麼強的環境,讓臺灣宮廟中視覺與色彩表現上會傾向更鮮明的原色。這些色彩經驗在我的生命裡非常重要,」 黃柏維說,「所以我想找到更多的可能。我們活在現在的臺灣,這麼自由的社會、這麼豐富的色彩、這麼豐富的文化衝擊,我們應該對應這個時代的精神。」
反過來探索並延展自身生活中的美感經驗,黃柏維借鏡於不同平面媒材的技法與思維,並且連結到生命中的色彩經驗。為了將多種繪畫技法進行試驗、結合在乘載力相較於絹或紙要強的麻布上,又不會破壞顏色的表現,黃柏維僅是打底這個步驟就實驗了好一陣子。他將膠彩、金屬箔、壓克力、大漆與臺灣宮廟繪畫中的桐油彩結合在同一個畫面中,這次作為藝點點文創美學開幕首檔個展《隱梅菊》中,展出的許多新作,都可以看到藝術家在畫面中的繪畫媒材使用上、從原本膠彩轉往平面複合媒材更為精練的實踐。
將老漆器、桐油彩、膠彩、金銀箔與動物、昆蟲標本等結合在畫面中的作品〈黑梅〉。黃柏維,〈黑梅〉,天然漆、油彩、木、標本,60 x 60 cm,2019。圖/藝點點文創美學提供
此次在藝點點文創美學的個展之空間安排上,在如狹長洞窟般的展覽空間中的底部,大尺幅作品幾乎佔滿了整個空間的牆面,產生一種如同我們在觀看洞窟壁畫的身體感與觀看方式。在展出的《微霹靂-擬天人合一之態》其中的三連幅作品,黃柏維選擇以乘載力相較於絹與紙更強的麻布作為平面基底材,在層層堆疊上不同的丙烯顏料,在依照自己希望的畫面分布進行不同深淺的打磨,有時再融合漆料與桐油彩,使畫面具有一種斑駁卻鮮豔的迷幻背景。因為各種顏料的性質不同,工序上就必須特別注意。因此在創作時,黃柏維會先於畫面打上草稿,在按部就班地進行他的繪畫工序。
黃柏維,〈微霹靂-擬天人合一之態〉,膠彩、壓克力、麻布、10件一組、每件尺寸為228 X 163 cm,2017。圖/藝點點文創美學提供
畫面中看似奇幻花鳥繪的景緻中的山石、樹草、蝦蟹、蟲鳥、鯉魚、公雞、青蛙、烏龜、恐龍等,畫面中以各種身體部位或器官組成的萬物,都不是要成為我們所以為的那些視覺符號,而是一種生命、生機的擬態。在研究所時期,黃柏維就已經開始以手指的增生與變異排列呈現他獨有的「指菊」。本來菊花繁複的花瓣,變成某種異形怪狀的指菊,對於死亡的純粹與淨化意象也轉變成一種拉康(Lacan)所謂「力比多」(libido)的不死狀態,不需要器官或是身體,也能獨立存在的生命,甚至它就是生命本身。
黃柏維作品〈微霹靂-擬天人合一之態〉局部。圖/非池中藝術網

黃柏維藝點點文創美學工作室隱梅菊膠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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