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全球暖化加速、極端天氣的頻繁發生，而造成對生活日常的侵擾，也同時加深了人們對於氣候變遷事實的體認。面對如此情況，世界各地環保倡議人士更將目光轉投至各大美術館身上，並採取激進策略──向館舍珍藏的藝術作品發起攻擊，藉此和國際社會傳遞環境議題的迫切性。就倡議人士的觀點來說，其行動目的是要透過較為劇烈的手段，向大眾揭示社會價值觀念的錯置。他們表示：「將湯撒在可以擦拭的玻璃表面，竟比將石油潑灑於海洋中更能引起人們的憤怒」，諷刺了多數人對於自然環境受不可逆侵害的漠視行為。

於此先不討論倡議者們的抗議策略又引發什麼樣的辯論，對於全球性的氣候危機，藝術圈確實無法置身外。事實上，作為公眾教育的媒介，許多文化機構也在近年肩負起社會責任，開啟氣候行動的趨勢。而在藝術機構方面，包含海沃德美術館（Hayward Gallery）、蛇形畫廊（Serpentine Gallery）、及泰德美術館（Tate）等英國一眾機構，目前也已藉著研究、策展、甚至是組織變革等方式，積極介入至生態議題，發揮自身的影響力。

去年，兩位抗議者向英國國家美術館（National Gallery）典藏的梵谷畫作潑灑罐頭湯汁。因作品有加覆保護玻璃而展示，故其行動並未對畫作本身造成任何損害。Photograph: Antonio Olmos / © The Guardian

策展意識的轉向

長久以來，不少藝術家皆以創作為訴諸，將對社會議題的關注融入其中。而策展更能為一種方法，將這些作品集結起來，加強對議題的共同討論。日前，位於倫敦南岸的海沃德美術館，帶來一檔名為「親愛的地球：危機時期的藝術與希望」（Dear Earth: Art and Hope in a Time of Crisis）的創作群展。由機構資深策展人雷切爾．托馬斯（Rachel Thomas）策畫，展題發想是源自於奈及利亞藝術家奧托邦．恩坎加（Otobong Nkanga, 1974-）提出的實踐理念。恩坎加主張「將關懷視作一種對抗方式」，而她也長期經由創作探索全球環境於社會和地理層面上的變化。

“Dear Earth: Art and Hope in a Time of Crisis”展場實紀，於2023年6月21日至2023年9月3日展出，其中為Otobong Nkanga作品。© Hayward Gallery

「親愛的地球」具有相當規模，帶來15位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當代藝術家創作，包括生態藝術先驅之一的艾格尼絲．丹尼斯（Agnes Denes, 1931-）、和原民藝術家圖卡諾（Daiara Tukano, 1982-）在內。旨在突顯藝術創作能如何幫助重構、深化人們對於氣候議題的身心理反饋，並促進其對於議題的關注意識。策展人表示，「此次展覽著眼於如何再次建構人類與自然界的新關係，且試著邀請觀眾們思考藝術之於氣候議題所能體現出的獨特作用。也期待人們可以透過更積極且富有同理心的視角，來重新看待這顆重要的星球」。

“Dear Earth: Art and Hope in a Time of Crisis”展場實紀，於2023年6月21日至2023年9月3日展出，其中為Agnes Denes作品。© Hayward Gallery

“Dear Earth: Art and Hope in a Time of Crisis”展場實紀，於2023年6月21日至2023年9月3日展出，其中為Cristina Iglesias作品。© Hayward Gallery

事實上，展覽「親愛的地球」是屬於今年南岸藝術中心（Southbank Centre）季度計畫「夏季星球」（Planet Summer）的一環。不僅止於策展方式，該項計畫更透過藝術介入行動、沉浸式體驗、音樂派對、以及邀請格蕾塔．桑伯格（Greta Thunberg）等環保人士進行座談會等，透過一系列展演活動，共同聚焦於對氣候危機的探討和應對。

類似的系列計畫也發生在蛇形畫廊。自2019年起，蛇形畫廊發起名為「回到地球」（Back to Earth）的多年期計畫，主張生態學應紮根於日常實踐中，而非將焦點轉為發展脫離地球的替代方案。由展覽、現場表演、放映會、座談、公共藝術和出版物等活動為媒介，提高人們對於氣候議題的關注，也試圖為社區、地方上人們的想法激發出正向變化。2022年，該計畫也回歸至畫廊空間舉辦同名群展，呈現各地創作者對於生態議題的研究方法與實踐成果。

“Back to Earth”展場實紀，於2022年6月22日至2022年9月18日展出。© Serpentine

“Back to Earth”展場實紀，於2022年6月22日至2022年9月18日展出。© Serpentine

朝向更為永續的經營模式

當氣候變遷成為緊迫事實，機構方也承認不單只能由藝術家創作和展覽來提高民眾對議題的認知與關注；亦必須從根本上改變自身的運作體系，才有機會建起更為實質的作用。蛇形畫廊現場節目策展人科斯塔斯．斯塔西諾普洛斯（Kostas Stasinopoulos）也指出，藝術機構必須展現「真正的奉獻精神和責任感」，採取更為全面的應對措施，以促進更為穩固和長期的改變發生。

對此，決定性的起步便是先切斷「不義之財」的贊助來源。例如2016年以來，英國許多文化遺產機構都結束了與英國石油公司BP的贊助關係，包含國家肖像畫廊、蘇格蘭美術館和泰德美術館。而在本月早先也有報導指出，大英博物館可能將在近期與BP的合約結束後，規劃結束雙方長達27年的合作關係。

延伸閱讀｜面對環境組織多年抗議，大英博物館做出妥協，與石油企業結束近30年的合約

藝術行動團體BP or Not BP?在大英博物館發起抗議。Photo © Ron Fassbender

再者，泰德美術館、蛇形畫廊和海沃德美術館更簽署了「畫廊氣候聯盟」（Gallery Climate Coalition）協議。該聯盟成員包含藝術家、團體、畫廊和機構等800多位會員，並依據英國環境慈善機構Julie's Bicycle 於2021年的研究成果，共同承諾將在2030年前減少一半以上的碳排放量，以響應國際報告提出「將氣溫升幅控制在1.5°C」的目標。

為達成減碳目標及提高環保意識，招聘應對氣候緊急情況的專業人員，由內改變機構的運作模式，更為實踐中的重要一環。於此，泰德美術館可說是先驅，其自2016年起便聘請一位環境永續計畫的專任經理；並在2019年成立相關工作團隊，影響館內展覽、行銷、典藏研究等部門的運作。同時，泰德美術館也在今年新招聘一位藝術與生態學兼職策展人，旨在經由機構收藏和展演計畫，進一步實踐氣候正義。

蛇形畫廊亦不惶多讓，曾擔綱「總體生態學」（General Ecology）計畫總策展人的露西婭．皮特羅烏斯蒂（Lucia Pietroiusti），其目前也是畫廊的生態經理，並帶領機構推動所有和環境生態相關的事務。她也提到，「透明度」（transparency ）和「當責」（ accountability）的概念更是組織在應對氣候危機時的關鍵。主動、公開地的行動態度，是產生良善改變的開始。無論是發起計畫向公眾推廣議題的重要性；抑或從組織內部做出實質改變，前述實踐皆展現了藝術機構可以如何在生態議題中發揮力量，並彰顯出其對於氣候危機所逐漸凝聚的共識及行動方向。

Lucia Pietroiusti 過去也曾策劃第58屆威尼斯雙年展立陶宛國家館計畫，並獲得金獅獎殊榮。Rugile Barzdziukaite, Vaiva Grainyte, and Lina Lapelyte, Sun & Sea (Marina), 2019, opera-performance, Biennale Arte 2019, Venice. Photo © Andrej Vasilenko

REF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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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rt Newspa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