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船緩緩飄向大海；周遊南洋的船醫周天懷，再次踏上這片已然陌生的舊地。十年前，父親周仁帶著他走方行醫，來到疾病肆虐的陳港村。未料，父親終在科學與迷信的夾縫中孤注一擲，悲壯犧牲；今時疫情再起，父親的殘書一頁揭破往事紛紛、翻攪著兒子的復仇之火。昔時陰影在瘟疫蔓延時籠罩全村，狩瘟殘書將如何續寫新篇？周天懷最後舉起了刀……。

執行長暨製作人孫富叡、導演傅裕惠、編劇李易修  ｜ 攝影 呂國瑋 (片子國際)  

反英雄與平民英雄 

一心戲劇團的《狩瘟殘書》首演於全球三年COVID-19大疫的尾聲，直面回應當時仍綿延人心的後遺症。因見疫情期間醫護人員堅守崗位，劇團執行長兼本劇製作人孫富叡將本作聚焦於平凡人物的英勇創舉，以此回應「2023臺灣戲曲藝術節」的策展主題「英雄．超時空」。編劇李易修回顧，不同於西方的復仇英雄，或東方的帝王將相，這為本作奠定了重要的發展原則——劇中從主角到村民的每個角色都可能是英雄，並從不同標準及角度，看待自身與他人的英雄性，因而攪和出難解的價值衝突。誠如疫時的議論紛紛，李易修說明，劇本所欲回應的正是當代愈發快速浮動的倫理道德標準。 

導演傅裕惠指出，本作嘗試建立一個個立體人物，正因人性有其缺陷，方造就一齣悲劇的誕生。當本作跟隨著周天懷的視角推進情節，並加入大量倒敘，揭示因人、因時而異的複數觀點時，周氏父子各需克服的障礙，最後則交由觀眾定奪成敗。她於是提議為開場的燈船之曲，再加入唸誦式的宣言，自始便提醒著觀眾：「這是一齣呼應當代疫情的問題劇。回顧三年的創傷，沒有人是局外人。」

雙小生設置與群眾調度 

然而，創新亦有所本。李易修強調劇作的首要考量，仍從一心戲劇團獨有的「雙小生」設置出發，改寫一般常見老生與小生搭配的父子關係，進而發展出本作雙線並進的複雜時空結構——既需合乎為逝父復仇的敘事框架，又需平衡雙小生孫詩珮、孫詩詠的平均出場。這一方面反映傳統戲曲顧及演員生態的實務考量，二方面也可溯及劇團近年為其量身訂做劇本的改革突破。「只要能在一齣戲中發揮生行的人物特色，任何戲都可以是雙小生。」孫富叡闡釋。 

外界可能很難從結果看出，這其實是李易修初次跨足歌仔戲劇本創作。他坦言，相較自己過去見長的南管音樂，歌仔戲的韻腳和旋律格式規定又是另外的天地；此外，戲劇構作周慧玲提醒他，歌仔戲歌詞的優勢在於其可抒情、也可敘述。尤其，當平民英雄的設定，為本作開啟傳統戲曲少見的群眾觀點時，編導該如何畫龍點睛地表述歧義立場，並為敘事結構鋪墊出綿密的情感邏輯，即成了本作借此一劇種特點更上層樓的考驗。 

傅裕惠則始終相信，在歌仔戲中，群眾的重要性與主角不相上下，包括場景、氛圍與情感張力等戲劇性表現，皆有賴群眾調度的烘托。她進一步釐清，本作的群眾時而是村中百姓，時而是事件旁觀者，時而更宛若「魂靈」般的存在——無論是上半場結尾，以陪祭的染疫者之姿重現當年情景；甚或在下半場尾聲化身為樹林，不時像探照燈般凌厲地望向周仁，且以鬼影幢幢、慷慨激昂的身體線條形塑其權威及儀式感，在在彰顯主角身在其中的孤獨徬徨與腹背受敵。

一心為歌仔戲開創新局 

更甚者，導演亦將劇本中隱而未明的王爺，化為三尊大型戲偶在舞台上現身，帶著悲憫之情旁觀陳港村的紛紛擾擾。傅裕惠解釋，這些表演與場面調度都需經過反覆排練。她與李易修異口同聲地讚賞劇團提供了充份的創作自由與排練資源，方促成此一群策群力、缺一不可的製作。孫富叡對此回應，一心戲劇團近年積極拓展跨領域合作來挑戰自我，在一次次地歸零、磨合中所累積出的表演經驗，皆使得演員與設計群愈發開放，除習於承接天馬行空的創作想法外，更能主動回饋、激盪合作火花，從中找到傳統戲曲代代傳授的身段、技法，與現代戲劇之間的橋樑。他總結道：「歌仔戲是前輩們的生存方式，它一直走在潮流的最前端，百年來吸收各式劇種風格。每一個時代、世代都有其欲表達的語言、意識，劇團的責任即是透過不同領域的互相取經，展現出歌仔戲新的生命力。」

製作團隊

團長、藝術總監｜孫榮輝
執行長、製作人｜孫富叡
戲劇顧問｜周慧玲
編劇｜李易修
導演｜傅裕惠
戲劇暨身段指導｜溫宇航
副導演｜李羿璇
音樂、編腔設計｜陳孟亮
舞台設計｜陳  慧
服裝設計｜謝建國
燈光設計｜劉柏欣
影像設計｜徐逸君
執行製作人｜廖芳儀 

演出人員

周 仁｜孫詩珮 飾
周天懷｜孫詩詠 飾
寶 惜｜鄭紫雲 飾
阿 嬌｜孫麗雅 飾
春 來｜柯進龍 飾
守 義｜林冠妃 飾
村 長｜劉元易 飾
阿 痞｜翟珞安 飾
王 爺化身｜蔡羽謙、范聖宗、傅威瀚
村 民｜羅碧蓮、何采潔、賈祥國、周予寬、施羽瑄、馮詩晴、賴澤儀、禇宥辰、宋宜珊、林源信、陳霈羿、連婕恩

樂團

樂團指揮、主胡｜陳孟亮
笛、洞簫｜邵千鳳
廣弦、二胡｜史瑋馨
三弦、月琴｜高敏純
二胡、中胡｜吳山潔
揚琴｜莊怡然
琵琶｜吳幸融
大提琴｜陳芝楹
電子琴｜何玉光
司鼓｜林禧荃
大鑼、小鑼｜鄭聿翔
鐃鈸｜陳怡靜
打擊、嗩吶、鴨母笛｜姜建興

本文轉載於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第22屆台新藝術獎】入圍藝術獎訪談 https://www.taishinart.org.tw/art-award-year-detail/2023/6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