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荷蘭國家博物館（Rijksmuseum）為紀念國寶級畫家林布蘭（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1606-1669）逝世350周年，宣布展開名為「夜巡行動」（Operation Night Watch）的盛大計畫。如同其名所傳遞出的軍事代號感，「夜巡行動」歷經了博物館團隊數年的籌備，縝密地安排其過程；一切都旨在為國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夜巡〉（1642），展開史上最深入及全面的修復。

在歷時五年（期間曾遭逢 COVID-19 疫情而中斷）的科學調查與分析告一段落後，現在，〈夜巡〉的修復工作終於正式開啟。目前，修復團隊正著手清除畫作表層的凡尼斯(varnish)。據館方表示，這幅畫上的凡尼斯已是1975-1976年時，在前次修復時所塗上的；添上新一層的凡尼斯則能為這幅歷史悠久的畫作帶來光澤，也能使其受到更長久且妥善的保護。

「夜巡行動」（Operation Night Watch）最新進展。圖 © Rijksmuseum

一場全球矚目的修復行動

由八名修復師進行作業，其正在公眾視野下為這件約363 x 437 公分的巨幅畫作，展開去除凡尼斯的工作。歸功於過去多年的細膩研究，修復團隊已制定出一項專門計畫來處理作品上的凡尼斯和顏料層。團隊成員於記錄影片中解說，「為了去除陳年的凡尼斯，我們使用了一種特殊的技術：用一定量溶劑製備的不織布。這種技巧的優點是，它需要較少的機械式動作來進行，將薄布料輕敷在畫作表面，讓溶劑於時間內發揮作用，畫作表面殘留的凡尼斯將再透過顯微鏡，利用棉花棒或其他方法清除乾淨。」

修復專家正在利用特殊的紙巾，來幫助清除畫作表面上舊有的凡尼斯層。圖 © Rijksmuseum

荷蘭國家博物館館長塔克．蒂比斯（Taco Dibbits）提到，「去除凡尼斯的過程將揭示〈夜巡〉的不凡歷史。對公眾來說，近距離追蹤其修復過程，將會是一次獨特的體驗。」事實上，此次修復計畫最特別之處在於，整個過程皆在博物館內進行，並向觀眾全程展示，彷如一場即時實境秀。自計畫啟動以來，〈夜巡〉從原先展示的榮譽畫廊（Gallery of Honour）移至專門設置的透明玻璃室內，供研究與修復團隊在其中操作。過程則透過網路實況轉播，並於博物館網站架設專區，定期上傳影像紀錄，供民眾隨時上網瀏覽。

林布蘭，《夜巡》，1642，布面油畫，379.5x453.5cm。圖 © Rijksmuseum

繪於1642年的〈夜巡〉迄今已有四世紀的歷史，其創作背景為林布蘭受當時阿姆斯特丹市民衛隊所託，為其所作的群像畫。其因著藝術家運用光影對比，為畫面營造的戲劇性效果而引人入勝，成為荷蘭黃金時代的經典代表作之一。更是自1885年以來，一直作為荷蘭國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存在。

「作為世上最著名的重要藝術品之一，〈夜巡〉是屬於全人類的。」透過這項開放式修復計畫，荷蘭國家博物館不僅讓世界各地的人們能夠目睹珍貴藝術品的修復過程，也鼓勵觀眾更加關注藝術修復背後的精細技藝與專業知識，並深刻理解如何透過現代技術與方法來延續歷史脈絡。「夜巡行動」借助新興科技的力量，讓過往總默默進行的藏品修復工作於幕前曝光，吸引各方民眾關注與媒體報導，成為一場效果擴及全球的文化行銷實例。且重要的是，此計畫更呈顯出當代博物館如何發揮開放性、公開透明精神，來增強與大眾之間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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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重點發現？

自2019年啟動的「夜巡行動」，乃是荷蘭國家博物館與荷蘭文化遺產局 (RCE)、代爾夫特理工大學 (TU Delft)、阿姆斯特丹大學醫學中心 (AUMC) 和華盛頓特區國家美術館等多個機構之間的大型合作項目。這批世界級的研究團隊持續投入於揭開這幅宏偉畫作的所有細節。為此，團隊並運用了如數位成像和人工智慧等多項尖端技術。

對畫作的深層分析揭示出隱藏在顏料層下的先期草稿。透過館方發布的掃描影像可見到，林布蘭對於作品所做出的一些變動。這些發現都加深了修復人員對於藝術家原先想法的了解與繪畫過程，具有關鍵意義。自過去五年多來，修復過程亦發現了一些出乎意料的驚喜。譬如在今年早些時間，團隊在畫作中發現了砷與硫的成分。據專家得出的研究結論，針對人物服飾細節處的描繪，林布蘭將這些硫化砷顏料與其他顏料混合，賦予其逼真的金黃色光澤效果，這並歸功於硫化砷礦物的晶體結構和成分。

研究表明，林布蘭對位在畫作中心的人物-衛隊副官威廉·範·魯伊滕貝格(Willem van Ruytenburch)黃色外套上金色刺繡的紋理渲染非常重視。他用了至少9種不同的顏料。圖 © Rijksmuseum

重要進展之一還包含：2021年，修復團隊使用人工智慧幫助重建畫作在1715年被裁切的部分。當時的阿姆斯特丹市政廳（現在是阿姆斯特丹王宮）為了展示〈夜巡〉，而將畫作四邊進行裁切，以保有順暢動線並符合展示位置的需求。這也使得我們一直以來所見到的〈夜巡〉是經縮小後的尺寸呈現。

以另一幅由畫家格里特‧盧登斯（Gerrit Lundens）所繪，曾在畫作經裁切前完成的摹本，當作其重建基礎，修復團隊訓練了一種演算法，使倫登斯的筆觸能被轉化為林布蘭的風格呈現。重建的圖像隨後被打印在面板上，並暫時安裝在畫作周圍，這也讓觀眾得以繼三百多年來首次一睹〈夜巡〉最完整的構圖。

荷蘭國家博物館已將作品重建的部分作1:1輸出，並安裝在林布蘭《夜巡》原作的周圍。圖 © Rijksmuseum

■ 有關「夜巡行動」的最新進度，可上荷蘭國家博物館（Rijksmuseum）網站持續追蹤。

REFERENCE

荷蘭國家博物館
Artnet
BBC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