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2019年度至今亞洲甚至全球最受矚目的事件之一當屬眾所皆知的香港反送中運動與近期的武漢肺炎病毒，當大家判斷或預期香港與中國藝術市場將會受到影響，甚至成為中美藝術市場的拐點。然而，這些真的有發生嗎？或者會發生嗎？本文將參考2019年Artprice年度報告的主要結果與數據來探詢這些答案並找尋趨勢，分為下列三個方向來探討：(一)2019全球藝術市場與中美藝術市場如何變化？(二)拍品價量分布如何改變？(三)中國與香港藝術市場將如何因應全球趨勢的改變？盼能為2019年度的全球藝術市場總結並點出未來的方向。

(一)2019全球藝術市場與中美藝術市場如何變化？
2019下半年開始延燒的香港反送中事件，讓大家開始擔心香港的法治與資金進出之安全性，香港身為亞洲金融中心與藝術中心的地位在未來是否會改變？當這個問題開始浮上檯面，再加上中美貿易戰以及今年初從中國延燒至全球的武漢肺炎病毒已經重創中國與全球經濟與金融市場，香港反送中與武漢肺炎是否會成為中美藝術市場的拐點呢？我們就從Artprice的2019年度報告開始看起。
2019年全球藝術市場下滑，但中國市場有表現比較糟嗎？
今年2月，Artprice與中國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AMMA）共同發布了《2019年度全球藝術市場報告》，2019年藝術市場下滑14%，全球拍賣總成交額相較2018年的155億美元降至133億美元，成交率穩定保持在62%，整體價格指數上漲0.48%。2019年未能維持前兩年度連續成長的態勢，2016年、2017年、2018年全球總成交額分別為124.5億美元、149億美元、155億美元。雖然去年藝術市場從成交金額來看呈現衰退，但拍品交易量來到新高，2019年全球拍賣總計成交件數為55萬件藝術品，相較2018年的53.9萬件持續攀升。也就是說全球藝術市場總“成交金額”雖然下滑但“成交量”卻反而創新高，這代表那些涵義呢？
若先以總成交額地理分布來看，報告統計，2019年美國總成交金額為46億美元，佔全球市場總額35%，儘管衰退22%仍拿下全球第一的寶座。中國市場成交金額達41億美元，較2018年下降9%(比起美國等市場衰退都相對輕微)，佔全球總額31%。與美國同屬主要英語系市場的英國藝術市場於2019年亦縮水五分之一，抵銷了前年度的漲幅，英國成交金額為22億美元下跌21%位居第三。換句話說，即使去年美中貿易戰擾動全世界，下半年香港反送中、以及年底武漢病毒延燒，兩大黑天鵝事件似乎並沒有帶給中國市場比較大的衝擊，反而是美國等藝術市場衰退地更加嚴重。
克勞德·莫內知名《乾草堆》是全年唯一僅有的一件超過一億美元的藝術品(左)，傑夫·昆斯的《兔子》以9,110萬美元成為最貴的在世藝術家作品，為2019年兩大高價藝術作品。圖取自蘇富比、佳士得。
《2019年度全球藝術市場報告》中統計，2019年中國純藝術品拍賣市場的上拍量達到151,490件，成交量為66,106件，與2018年相比分別下降了14%、18 %，成交總額41億美元較2018年下降9%，與西方純藝術拍賣市場成交總額92億美元年減率16%相比衰退幅度較輕。中國藝術市場經歷1990年以來經濟崛起開始重視精神文化、2001年加入WTO後成為世界工廠中國書畫稱霸全球藝術品交易舞台時期，2012年以後世界經濟發展減速、中國政府肅貪以及中國經濟結構轉型，進入調整體質的階段已連續八年來看，2019年中國純藝術拍賣市場成交率為44%，比2012年的平均成交率高出1.74%，可看出拍賣市場連續幾年的減量提質的調整策略奏效。其中，中國書畫板塊在2019年共上拍了140,584件，成交量為59,044件，總成交額達到28億美元，其流拍率大幅下降更為顯著。市場信心也受到高價中國書畫拍品的提振，去年度值得一提的是，本年度中國純藝術拍賣市場誕生的三件超過2,900萬美元的拍品均來自中國書畫板塊，分別是趙孟頫的《致郭右之二帖卷》，在中國 嘉德以3,818萬美元成交；李可染《萬水千山圖》在北京保利以2,941萬美元成交；潘天壽《初晴》也在中國嘉德以2,939萬美元完成交易。而中國市場的抗跌表現似乎也繼續反映在拍賣公司的業績上。
中國拍賣公司繼續搶得全球市佔率
2019年成交金額排名前五拍賣公司依序為：佳士得（成交額：36.5億美元；成交作品數量：15,320件）、蘇富比（成交額：35.9億美元；成交作品數量：14,134件）、保利（成交額：6.2億美元；成交作品數量：4,575件）、嘉德（成交額：5.9億美元；成交作品數量：8,659件）、富藝斯（成交額：5.8億美元；成交作品數量：4,613件）。我們可以看到：(1)前五大拍賣公司當中就有兩家由中國拍賣公司佔據且中國嘉德自2018年的第五名爬升至第四名，超越了富藝斯；(2)但保利與嘉德兩家拍賣公司的成交量相加可能都還不及佳士得或蘇富比其中一家的成交量，保利與嘉德的年成交金額亦還不及佳士得或蘇富比年成交金額的五分之一，換句話說中國的保利與嘉德無論是在成交量甚至拍品的平均成交單價來看都存在低基期與高成長空間之優勢。而中國拍賣公司得以持續搶得全球市佔還是高度仰賴香港這個亞洲藝術中心。
香港藝術交易中心之地位似乎暫無受影響
美中貿易紛爭去年進入第二個年頭，而兩國間藝術品銷售與政治經濟領導地位之爭的緊張關係也不分上下，早自2010年中國超過排名第三的英國藝術市場開始，每年皆與美國競逐藝術品成交金額冠軍位置並奪得數次，十年來舉辦於北京及香港的拍賣會催化了中國藝術市場崛起。去年香港大環境瀰漫諸多不確定性之際，香港藝術市場的地位依舊穩定成長，報告中指出，香港市場2019年總成交量為7,400件，成交額達13.7億美元，相較2018年創下的13.8億美元的歷史紀錄並無減色。尤其眾多現代藝術大師和當代藝術家創下的新紀錄令人驚豔，包括常玉的《五裸女》（1950）拍出3,900萬美元，奈良美智的《背後藏刀》（Knife behind back，2000）拍出2,500萬美元，KAWS的《The Kaws album》（2005）於香港拍場上拍出1,480萬美元。因此加上佳士得和蘇富比在香港的銷售，中國藝術市場成交金額逐步成為一個強勁的國際型市場。目前全球十大拍賣行中有六家來自中國：保利、嘉德、華藝國際、西泠印社、榮寶、匡時，而另外四家：佳士得、 蘇富比、富藝斯和邦瀚斯，均有拍賣會在香港舉行。
奈良美智《背後藏刀》(左)拍出2,500萬美元，KAWS的《The Kaws album》(右)於香港拍場上拍出1,480萬美元。
雖然中美貿易戰與香港反送中似乎並未對中國與香港藝術市場帶來太顯著的影響，然而全球藝術市場不分東西方在成交金額走弱是事實，在那麼反映在拍品的價量分布上又出現了怎麼樣的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