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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2|撰文者: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 採訪及文字整理 馮馨

藝術家 倪祥| 攝影 呂國瑋 (片子國際)藝術家 倪祥| 攝影 呂國瑋 (片子國際)
2016年,倪祥隨著家人從嘉義北遷到林口,離開過去多年生活的台灣中南部,日子不若以往自由,照顧家人的時間填滿日常,像是齒輪只能順著轉動。在一次與樂團朋友一起練團的時候,過去擔任主唱的倪祥才發現,自己完全地唱不了了,人生像是劃下了一個切分點,從此開始不知何時會結束的「駐村」。

唱不了的碎化日子 

照護的日子,時間被拆解得零碎,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在前奏還是副歌?屬於自己能獨唱表現的主旋律時刻何時會到來?而何時又可以喘口氣休息換氣?展場中的影像播送著各式經典K歌,倪祥形容這些歌就是那種你在遊覽車上昏昏欲睡中聽到的那些,每一首都會唱,但好像要唱到最可以讓你發揮的主旋律時,就被切掉。貌似將要被音樂帶起的情緒,被不停地打斷,如同在歌與歌間那倒在地上的老電風扇聲音,還在運轉,但有些卡住。 
在這種破碎的時光中,倪祥說:「還是會試圖想做點什麼,雖然可能不重要,但讓自己還是個人」,這些「做點什麼」化為:展場牆上羅蘭巴特《戀人絮語》書頁的塗鴉作品《佐戀人絮語殺時間》;各種上一輩經常在家擺著的佛像、不知何時購入的紀念品兵馬俑偶、便宜取得的小玩具等,被倪祥以塑鋼土、彩筆改造,或扭曲為其對立面、或予以另一層嘲諷。

讓你同感我的痛苦 

展場的中央散落著各式生活物件,是倪祥藉展覽之名將家人囤積症的積累趁機偷渡,這些物件棄之可惜,但根本不會使用,生活的空間被這些無用之有用物包圍,可能是你我家中其實都有的一角。其中穿插出現不成比例刻意放大的藥單、軟膏、膠囊,這些伴隨倪祥照護家人幾乎天天看到的事物,有多巨大就有多討厭。藥單上的文字,倪祥原本想要寫自己的觀察,最後覺得不如書寫自己的感覺,既像是對話的紀錄,早中晚的服藥注意,又像是各種面對照顧的內心碎念,是病房內不同時間的話語壓縮體。 
在或堆積或散落的物件間,有三台《破爛遙控車》可供觀眾操控,倪祥說在操作這些遙控車時,既可以脫離卻又在此,把自己投注在上面,一如肉身難以在被囤積症物品包圍的環境下移動,在車子跑動閃避又或撞上時,那些推積如山的東西好像終於可以成為它自己,而不是那些你視而不見的東西。如同展場中的一角,以不同的小塑膠袋致敬新竹火車站的遊民,那一袋袋都是家當,但在火車站地下道燈光的渲染下,推積的袋子與遊民像是在舞台演出中,我們得以抽離以另外一種視角觀看。

刻舟求劍至沉船 

展覽海報的正反面,一面是一張工業生產出來,你我熟悉不過的便當盒,已空空如也爬滿螞蟻,一面像是個正在完稿中的排版檔,框住林口與家人,而排版時會留的出血,則寫著至今回想起對當時甫搬至林口的倪祥感到崩潰的對話,一切看似未定稿,現卻已定下做為海報輸出貼於現場。另一個關於家人的影像,則是展場中被切劃開來的照片,母親與因為都更被切一半的房舍,以及下方被一刀劃開的橘子。關於痛苦,倪祥還在感受狀態中,自己似乎有天也會將面對一樣的病痛,只是何時到來。 
倪祥覺得駐村到要能夠做出作品,其實都需要一段時間,生活一陣子才有感覺,之前在大林蒲也是待了六年,但一般的駐村時間太短了,真的開始有所感時,可能早已經離開了。倪祥形容這七年中也曾歷經很絕望的時刻,但轉念以「駐村」去比擬這段時間,就像「刻舟求劍」,只是他還在駐村中,尚未離開,但也不禁懷疑自己會不會刻得太用力,把自己也快毀了,如同展場門旁貼著的文字:「刻舟求劍直至沉船」。也如同展場外的影像,將過去拍攝的影像重新挑選剪輯,諸多片段都在一片迷濛中,例如因噴灑農藥而形成的霧狀體、過去電子花車演出的噴煙,「好像在毀滅中演出」倪祥說道。

本文轉載於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第21屆台新藝術獎】入圍藝術獎訪談 https://www.taishinart.org.tw/art-award-year-detail/2022/642

第21屆台新藝術獎間奏請稍候倪祥台新藝術基金會台新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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